第159章 金蝉脱壳
双唇即将相触,姜晩娴开口:“皇叔刚刚说什么?”
业子骞俯头的动作一顿,仰回头道:“哦,我说去安阳除了购粮外,还可抽空去见一下那个疑似你弟弟的人。”
听到弟弟的事,姜晩娴立马恢复正色。
“宜修?宜修可能在安阳?”
“嗯,探子回来禀报的消息是这样,究竟是不是他本人,得你去确认。”
“太好了。”
这算是姜晩娴近来听到的最好的消息了。
可高兴还没一会儿,她又皱起了眉头。
业子骞见状问:“怎么了?”
姜晩娴:“如果真是宜修,他还活着为何会一直躲藏在安阳?”
业子骞:“我也想过这个问题,只怕得等我们过去见过了本人才能确定。”
“嗯,”姜晩娴有些失落,“只能这样了。”
几日后,宋永带人回归了业楚齐的大部队。
他身受重伤,业楚齐来到宋永的营帐里看望他。
当看到宋永卧床不起,面容憔悴正被军医救治时,业楚齐简直不敢相信。
“怎么回事,你如何会被伤成这样?”
业楚齐厉问。
要知道业子骞此行,一没带姜晩娴,二没带常坤。
几乎把所有的武力都留给了崔兰新。
明摆着失去壳的河蚌,任人鱼肉,宋永怎会伤得如此?
宋永自知任务失败,有愧业楚齐的重托,撑着最后一丝清醒汇报了前因后果。
业楚齐得知宋永是被刘献所伤,更加不可思议。
“怎么可能!那个刘献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孩子,即便会些拳脚,哪里可能会是你的对手?”
宋永强撑着最后一口气,“属、属下……说的都是……真的……”
话落,人倒了下去。
业楚齐急步上前:“宋永!军医他怎么样?”
军医拧着眉头:“战王稍安勿躁,他只是受伤过重晕过去了。”
闻言,业楚齐这才松了口气。
看着宋永正被军医施针抢救,业楚齐越想越不对:一个刘献,如何会有这般大的本事?不对,此事一定另有蹊跷。
又过了一日。
业子骞的队伍眼看就要抵达安阳。
贾正旺派去的人一路尾随,唯恐入城后业子骞就会收到当地官府的保护,所以最佳的动手时机便是入城之前,众人警惕最放松的时候。
然而准备动手时,为首的曹大发现了不对。
“等等,靖王和那名武功不错的随从都不在队伍里。”
“不好,被他们金蝉脱壳了。”
事实上跟他说得一样。
姜晩娴和业子骞避开他们,前行快马去了安阳城。
一方面是想查访安阳城中的米价,还有粮食储备情况。
另一方面,他们要去找姜宜修。
这两件事都只能私下进行。
此时,姜晩娴和业子骞乔装成平民夫妻,混在要入城的队列中。
不远处的城门处设了关卡,正有官兵挨个核对入城的百姓信息。
姜晩娴听见身后传来的说话声。
“怎么突然严查进城啊?我记得以前安阳也不这样啊。”
“你还不知道?听说靖王要来安阳买粮。”
“靖王要来?难怪了,他可是我们大周唯一的亲王。想必安阳县官怕生事,所以才这么兴师动众的。”
“哎,贵人要来,搞得进城都那么麻烦。”
“还能怎么办呢?等吧,再不济,太阳落山前也能进城了。”
姜晩娴低声对业子骞:“这个安阳的父母官倒是谨慎。”
业子骞看了看前后:“我们得另外想法子混进去。”
姜晩娴点头,他们要暗访,自然不能暴露身份。而身份既然是假的,自然躲不过检查。
姜晩娴也跟业子骞一样前后张望,希望能寻到掩盖身份混进城的法子。
突然间。
后头的队列里传来了不小的动静。
“啊东西……有人偷我东西!”
“是他!抓住那个小贼!”
姜晩娴看到有人抱着一个包袱,极快得跑进右边的林子里,她当即快步追过去,三下五除二将人撩到在地。
不多时,丢东西的女子气喘吁吁地追了过来。
姜晩娴就用脚背挑起掉落在地的包袱,换给女子。
“看看东西少了没。”
女子感激涕零,查看包袱后,连声道谢:“没少没少,多谢女侠仗义出手……”
姜晩娴没看她,就听对方话说一半,突然手臂被对方拉住。
她扭头望去,就见那女子有些眼熟,并且激动道:“菖娘子?”
姜晩娴后才认出了对方:“秀莲?”
女子正事那回被墨清漪扔进江里,后被姜晩娴救回船上的厨娘余秀莲。
“欸,是我。”余秀莲一笑,连带嘴角的痣都跟着往上扯了扯,看着就喜庆。
姜晩娴还记得当初余秀莲是怎么得罪墨清漪的。
她是帮自己说话,才让墨清漪嫉恨上,墨清漪派绿意将她扔到了江里喂鱼。
无异于草菅人命。
余秀莲起初也是跟着大部队的,后来南下,她想通了,就找姜晩娴说她不想在王府打工,想回老家。
姜晩娴也就跟当初说好的那样,任其去留。
却不想,在这里再次相遇。
余秀莲:“哎呀真是缘分,我回个老家也能遇上菖娘子呢。”
说话间,小贼趁机逃跑。
姜晩娴也没去追,反而见她久不回去的业子骞追过来找她了。
余秀莲认出业子骞,当即吓得跪地:“草、草民拜见靖王。”
姜晩娴原想介绍余秀莲,不想业子骞竟还记得她。
姜晩娴挺意外,余秀莲也意外,被业子骞虚扶起身后,业子骞问她:“安阳是你老家?”
余秀莲笑得喜庆:“嗯对。”
业子骞:“有个忙,需要你帮,不知你可愿?”
余秀莲头点的跟拨浪鼓一样,又把当初业子骞和姜晩娴相救收留之恩提了一遍,并表示只要他们不嫌弃,什么忙她都不在话下,就是死都行。
业子骞温笑:“没那么严重,就是我们想进城,但又不想让人知道。”
余秀莲也不是傻的,自然知道只带了姜晩娴一人出行的业子骞是有要事要办。
她也不多问,尤其看到业子骞一点王爷的架子都没有,更加觉得受宠若惊。
“行,有劳王爷和菖娘子在此地稍等片刻,带我先进城,过会儿就出来接你们。”
就这样,姜晩娴和业子骞在林子里等了约莫半个时辰。
余秀莲带着她男人,坐着一辆板车回来。
余秀莲很聪明,只说业子骞和姜晩娴是她在王府里认识的朋友,对她有救命之恩。
他俩受王爷之命,需要进城办事。
余秀莲的男人没有怀疑,当即让姜晩娴和业子骞藏到车上。
姜晩娴藏好后,忍不住问:“这样能行吗?”
余秀莲自信道:“能行能行,前头负责检查通行的,刚好是我男人的表哥。我们的车,保管不会查。”
就像余秀莲说的,城门口的官兵果然没有为难他们。
姜晩娴和业子骞很顺利地就进了城。
话别余秀莲夫妇后,姜晩娴和业子骞换了身衣服前往各大米行问粮价。
不料,当地粮价高的离谱。
至于官粮的储备,他们也向老百姓打听到一些小道消息。
说是安阳的父母官,就好像知道会发生洪涝一样,提前做足了准备。
所以别地儿的粮食可能不够,但他们安阳绝对不缺粮。除了价格高外,其他没毛病。
打听到这些后,安阳米粮的情况也就掌握得差不多了。
只是百姓口中,料事如神的安阳县令彭国方,倒是让姜晩娴和业子骞嗅出了端倪。
“晩娴,此事你怎么看?”
姜晩娴如实说出自己的感想:“彭国方是朝廷的官员,如果真有本事料事如神,何必屈居于小小的县城?所以我觉得此番洪涝极有可能是人为的。”
她说完,看到业子骞不惊不讶的神情,恍悟道:“难道皇叔早就知道了?”
“也不算早,就是研究过水患的地理位置后,发现了问题才开始怀疑。如今来了安阳,基本可以断定了。”
姜晩娴顺着他的思路:“安阳位于豫、晋、冀的交汇处,在河南最北,离边北较近,若我是辽人,定会将粮草事先囤积在此,等粮价高涨,然后以商贩的名义出售,从而换取大量钱财。”
业子骞:“此前朝廷下发的赈灾粮食始终不够,估计也是被运到了这里。”
姜晩娴:“呵,他们还真是想发一笔横财,那我们还需要花三十万两买粮吗?”
业子骞:“只怕我们把钱花干净了,也买不到多少粮,所以得另辟蹊径。”
姜晩娴似乎猜到了业子骞的打算:“我知道了。”
业子骞看着她温笑,两个人都有八百个心眼,只是相笑,心照不宣。
贾府里。
不似外面的贫瘠荒凉,贾正旺的府邸堪称富丽堂皇。
厨房里的下人都长得肥头大耳。
崔兰新等人忙着给城里的人施粥,粥汤都快清可见底了。
然而贾正旺的狗正吃着香喷喷的白米干饭,一碗不够还能再添一碗。
贾正旺:“唐礼。”
“小人在。”
“让你写去安阳的信,寄出去没有?”
“早就寄了,安阳县令可是我们的人,信中都是按您交代写的,保管靖王三十万两花出去,也得不到一袋像样的粮食。”
“嗯,最好是三十万两进口袋,还能让靖王死在安阳。”
“大人放心,彭国方可是您最得意的弟子,他一定不会让大人失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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