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章:前因后果
“一群王八蛋!”醉汉奋力起身撑着桌面吼了两声,很快又晕过去。
杨大壮把面碗端上桌,看着酣睡的醉汉有些无奈。
“林大姐,这……”
两人的体型都赶不上这个壮汉,林红让杨大壮小心点,然后指挥道:“你使劲推推他。”
杨大壮回厨房拿了一根烧火棍,往醉汉的胳膊上怼了两下,就跟挠痒痒似的,对方翻个身继续睡。
这下林红是不耐烦了。
两人伺候一醉汉,什么时候才能下班,后院一堆泡菜还没收拾呢。
她接过棍子直接打在醉汉的后背,不过力道不大,她手里稳着劲儿又打了两下。
终于醉汉迷糊嘟囔两声,睁开眼眼神迷惘打量四周。
他身上没劲儿,撑着桌子,嗓音黏糊问:‘这是哪儿啊?”目光落在林红身上,瞧着陌生人瞬间回了神。
“我怎么到外面呢?不是在家里喝酒吗?”醉汉颓废死命薅着自己的头发,愤恨呜咽一声。
见他有了意识,林红上前好心劝道:“同志,先吃面吧,你点了四两面。”说话间,把碗推到对方眼前。
热气腾腾的面碗勾起对方的馋虫,他没多问,埋头就吃了起来,两三口就解决赶紧。
对面两人被他的大口吓了一跳。
林红惊讶说:“同志你吃慢点,咱们三两以上的面不收粮票,你吃不够我再去给你下。”
他衣裳料子看起来不错,可灰扑扑的且有一股汗味,人顶着个大油头,脸颊浮肿,眼眶红肿,眼下青黑的,整个人看起来脏兮兮,人有些可怜。
林红动了恻隐之心,想着后面不收面钱。
对方喝光最后一口面汤,仰躺椅背打个巨大饱嗝。
他摆摆手表示不用,然后掏出一张大团结递给林红,豪气说着:“不用找了。”
吓得两人一愣,林红快步进了柜台,准备给他找钱。
可对方连看都不看一眼抬步就要走,张大壮急忙拦住他,要是在过去,大爷阔气非要给,他肯定就劝着林红收下了,能赶上一天的营业额。
可现在是公私合营,挣的钱不全是自己的,而且每笔账必须和食材对得上,今天他也看出来杨会计不是好说话的。
“同志,你等等,等我们经理找你给你。”杨大壮拉住他。
对方诧异回头看了看杨大壮又看看林红,这时他才发现这两人的年纪都挺大的,都是带孙子的年纪。
没想到两个人居然还开着面馆。
“她是公方还是私方的?”
“她是私方经理,我是公方派来的伙计。”
对方呵笑一声,这街道办是着魔了?竟让一个大老爷当伙计。
一时间他对两人有了兴趣,他最近也苦闷的很,想着又折回身,坐了下来。
“剩下的钱真不用找了,你就给我挂账上,我每日来吃面就成。”醉汉看林红兑钱麻烦,好心叩叩桌子提醒她。
林红:“那你每日得吃三两,不然得交一张粮票。”
醉汉点点头才,冲着林红招手让她过来聊会天。
“你们这么大年纪都还起早贪心做生意呢?”
林红笑着:“四十多就年纪大了,这样算你和我们也差不了多少。”
见林红是皮笑肉不笑,明白女人都不喜欢谈年纪,是他思绪太重疏忽了,于是不好意思讪笑两声。
他刚要张嘴继续问,杨大壮略微歉意开了口:“林大姐,今儿是我去接葛蛋放学,我看着时间是差不多了。”
杨会计走的时候,他听见说三点半了,现在陪这醉汉折腾一会,差不多也该四点,幼儿园其实已经放学几分钟了,他担忧葛蛋看不见他,被花拍子带走。
林红倒忘记这茬,她摆手让张大壮赶紧走,别耽误。
这下只剩她一个人打扫卫生,她看了醉汉一眼,指着四周桌椅板凳说着:“同志,您瞧,现在只剩我一人了,您要是有事,咱们改日再聊,我也得收拾铺面。”
“我没事。”
“……”听不懂赶人的话吗?非要人说的直白。
林红无奈叹口气,正要说的直白明了,对方可怜兮兮看着林红。
“我就想问问您是这么开始新的生活的。”
林红蹙眉啊了一声,觉得这人神经病,两人非亲非故的聊这么深干什么?心里犹豫要不要把十块钱退给他。
“您别误会,我原先也是私方经理,后面经营不善,家里的商铺被公方经理改成小卖部,一开始生意还不错,后面卖的酱油有问题,几人吃坏肚子。”
“医疗费、补偿我们都给了,对方也原谅我们,可公方经理竟反咬一口,上报说我为了节约钱,私自进了小作坊酱油。”
说到这里,他又生气又无奈捶了捶桌子。
手掌震得通红,吓得林红不知是担忧他,还是该担忧自己的老桌子。
“现在他们要把我开了!”对方又陷入愤怒之中,垂着头脑袋自顾倒着苦水,“那是我店铺,凭啥说开就开的!”
林红过去轻轻拍着他的手,示意别再拿桌子撒气。
“不干就不干呗,年底分红不好?”林红劝他别忘心里去。
“你懂啥?不对!你这个私方经理怎么不懂?“对方疑惑看着林红,看见林红无所谓的表情,晓得她不懂。
那刚刚不是白聊了?他心里的委屈哽在喉咙,难受得很。
被其他的私方经理瞧不起,林红不服气,她高声说:“你给我讲讲,看和我心里想的是不是一样的。”
醉汉斜了她一眼,慢悠悠说道:“公私合营本就一种赎买合作,你要是在岗呢,每月拿工资,年底拿分红,这是你应得的,”
“可要是你不在,年底拿的就不叫分红,叫定息,为期十年,要是十年内付清你的商铺以后就是公家的。”
这个林红是真没听说过,怪不得这面馆的私方经理没工资都要在店里干活,防得就是这条。
一时间,林红十分同情他。
看得出来这小子过去的日子过得不错,不然也不会有如此大的反应。
“你要不再去求求街道办,或者找证据。”她知道自己劝说很苍白,可总不能让人出事吧,万一出面馆,这年轻人就做傻事,她可撇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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