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32
谁家正经人的血会是蓝色？
“咚咚咚咚——”
桑雾心脏剧烈跳动，生怕对面的男人冷冷冒出一句：原来你也是怪物！
然后就是镰刀劈怪物。
空气安静了下来。
就在桑雾渐渐感到窒息时。
“咳咳咳咳——”一阵极致虚弱的咳嗽声传来。
桑雾这才注意到房间的角落里还有一个人，一个奄奄一息的老人。
老人白发苍苍，身上沾血的衣服破破烂烂，大小伤口布遍全身，甚至有些伤口都已经腐烂，还能看到蛆虫在爬。
“呕——”桑雾没忍住干呕了一声，小脸煞白地往闻经贺身上靠。
闻经贺只看了老人一眼，目光又转回了他的额头。
桑雾被看得心虚，正想挪开视线。
“别动，”闻经贺扣住他的下巴，平静的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你还在流血。”
桑雾下巴被男人指尖的薄茧弄得有些痒，不过他没敢动。一双亮闪闪的紫眸就这么巴巴地望着对方。
那模样儿像极了乖乖等待主人下一个命令的小狗。
闻经贺眸色微深，垂着眸取下他额头的玻璃，然后从空间里拿出创口贴将伤口贴住。
“晕不晕？”
“嗯？”
“头，”男人低沉问，“晕不晕？”
“不……不晕。”桑雾快速眨了眨眼，下意识偏开目光。怎、怎么回事？他的脸怎么那么烫？心跳也好快。
闻经贺点点头，将地上沾着蓝色血液的纸巾随手收进空间，然后牵着他起身往门口的方向走。
桑雾偏头望着男人英俊的侧脸，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将心脏塞得满满。他有种想问对方为什么要收起那些纸的冲动，但张开嘴又不知道该怎么问。
“阻……阻止他们……”
沙哑而微弱的声音忽然从老人嘴里传出。
桑雾脚步一顿，“闻经贺，你听到他说话了吗？”
闻经贺自然是听到了，沉静的目光转向老人。
奄奄一息的老人努力睁开浑浊的双眼，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看见他们，嘴里不断说着：“阻……阻止……阻止他们……阻止他们……”
桑雾眼尖看到老人一只手始终捂着左下腹，“他左下腹好像有东西。”
闻经贺回头看了他一眼，微微蹲下：“上来。”
桑雾一时没反应过来，“嗯？”
闻经贺：“地上脏。”
桑雾这才注意到老人周围有不少屎尿，难怪刚才他就觉得这屋子里有一股难以忍受的臭味。
桑雾胃里忍不住翻腾，毫不犹豫地趴到了男人背上。他没穿鞋，如果踩上一脚，他觉得他大概一个月都会吃不下饭。
闻经贺背着他走到老人跟前，淡声：“你若是有心事未了，现在可以说了。”
老人忍着剧痛从左下腹的伤口里拽出一张染血的东西，颤颤巍巍递过来。
破风箱般断断续续的剧烈喘息声在房间里响起，老人几乎无声道：“阻……阻止他们，保护……保护阿丽莎，他……他们……”
一句话还没说完，老人的手已经垂了下去，手里的东西也随着掉到地上。
桑雾不自觉勒紧男人的脖子，他又想起了那个女人绝望和怨恨的眼神。
这个老人也是被抓来的吗？他到底受到了什么样的折磨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桑雾有点不敢再去看老人，脑袋悄悄埋在了男人的脖颈。
温热的呼吸落在颈间，闻经贺指尖微顿，随即用镰刀将地上的东西挑起来。
那是一张大概巴掌大的人皮，上面写满了密密麻麻的苍蝇小字。也不知道这人皮用什么加工过，血液竟然没能模糊掉上面的字。
“这是什么？”桑雾问。
闻经贺微微眯眼，“名单。”
是的，那上面密密麻麻的苍蝇小字正是人名。粗略一算，大概有上百个人名。
桑雾错愕：“他给你一张名单干什么？那个阿丽莎又是什么人？”
“踏踏踏——”外面突然传来阵阵脚步声。
闻经贺抬眸看了眼紧闭的房门，改变了主意。
他随手将人皮名单收进空间，然后背着桑雾转回刚才被踹烂的窗口往下看。不出所料，底下已经围了一大堆守城卫，而且个个手上都扛着能量枪，只要他们敢下去就会被射成马蜂窝。
桑雾有些慌，“怎么办？底下有人外面也有人，我们出不去了。”
闻经贺目光一扫，手起镰刀落，墙上的电线被他尽数扯下。
桑雾：“你在干什么？”
“喜欢烟花么？”闻经贺将电线断成一截截，再将这些一截截绑在一条电线上。
桑雾：“……？ ”
闻经贺没作解释，待把房间里的电线都霍霍完后，地上已经多了一堆绑着一截截的电线。乍一看还有点像绑在圣诞树上的那种LED灯。只是这个LED灯换成了一截截大概手臂长的电线而已。
再次回到窗口前，闻经贺突然问：“现在还难过么？”
桑雾愣了下，突然想起刚才在走道时对方问过他是不是很难过。
“我……”
“用不着难过，”闻经贺冷声道，“不过我也很讨厌他们。”
桑雾压根跟不上男人的脑回路，神情懵懵的。
闻经贺：“准备好了么？”
桑雾：“……？”
闻经贺抓着地上的电线甩出去。
“滋滋滋滋——”电线带着蓝白色电光飞出去，摊开的瞬间形成一张电线网，噼里啪啦地砸到底下的守城卫中央去。
“啊啊啊啊——”惨叫声顿时响成一片，摆好阵的守城卫们乱成一片，什么能量枪什么敌人，此时谁也顾不上谁。
“噼里啪啦——”落地的电光在地面上炸起无数火花，乍一看还真有种在放烟花的即视感。
桑雾大张着嘴：“还……还可以这样？”
“跳了。”闻经贺说完，整个人从窗口冲了出去。
耳边是熟悉的风声，身体在急速下降。
桑雾这才反应过来“跳了”是在提醒他要跳楼。
“啊啊啊啊——”尖叫声再次响起。
不知是不是出现了幻觉，他似乎听到了男人短促的笑声。
直到落地，桑雾双手发软险些从对方背上摔了下去。
“抓紧。”闻经贺托住他的臀部。
桑雾瞳孔一颤，跟被烫着似的往上蹿了蹿，“你……”
话刚出口，男人的手就离开了他的臀部，身形往前冲：“我带你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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