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得真要命”（二十）
周围的世界，在一点点破碎。
是一切要结束了吗……
盛夭愣在原地，浑身都在抖，他耳鸣阵阵发晕，失去主神的痛楚，几乎令他直不起腰，一张小脸苍白，毫无血色。
“不要！”
他追着那些散去的光斑。
忽然膝盖一软，眼前一黑。
等再次醒来时，盛夭睫羽颤抖，看见自己灵魂上纠缠的红线，以及周围数不胜数的梵文时，愣了几秒。
因为他发现，自己此刻竟然是坐在一个阵法之中。
“063……”他茫然了几秒，捂着头喘息了好几下，隐约明白了什么。
【宿主，】063道，【你刚才其实一直身在幻境之中。】
盛夭中了剑伤后，在现实里陷入了昏迷，而意识就被拉进了这个法阵幻境里。
“所以，那一切都是假的？”
主神还活着。
【是的。】
听到这话，盛夭这一直绷紧的神经，在这一次才彻底松了下来，整个人都被一种劫后余生般的喜悦占据了。
他抹了抹眼角的泪水，道：“063，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看见主神在他眼前消失的模样。
他只觉得灵魂都像是被一刀刀剜下般。
也就是这个时候。
他才意识到，原来他对他而言，已经这个重要了。
他早就喜欢上了这个，会对着他变态，又会万千宠爱他，疼他护他，陪伴他的男人了。
他早就爱着他了。
063嘻嘻道：【宿主，我也为了让你明白自己的内心！】
盛夭从法阵中站起来。
问道：“那我什么时候可以醒过来。”
他在幻境里待了这么久。
不知道现实世界里过去了多久。
可他一刻也不想等了。
他想要见到他。
他想对着他述说自己的心意。
想要告诉跟他，
我喜欢你很久了，不止这个世界。
也不止从前，还有未来。
……
雨季时节又来了。
细雨轻敲黛瓦，院里的芭蕉都沾着雨滴。
满地的雨水，都淌入这座破庙里了。
如今，祁长凌已是魔尊。
他早在一年前那场恶战里，击退了左护法，统一的魔族，成为了名震各界的新一任魔尊。
无数男男女女。
都企图爬床。
但祁长凌从来不留一个眼神。
而在外杀伐果断，不近人情的人。
此刻，却毫不犹豫地对着面前的金光大佛下跪。
男人一身黑衣袍，显得玉立又矜贵，边沿绣着的金丝纹路，都被积水染得颜色更深了。
他却恍如无觉般。
依然虔诚求福。
下属看着目前的寺庙。
如果没数错，这已经是短短一年里，祁长凌跪拜的第三千六百八十九座寺庙了。
求的只有一事。
那边是让盛夭醒过来。
身为一方魔尊，本该染得满身血味的疯子，竟然也会为了所念之人，下跪祭拜神佛。
求诸佛护佑着他的爱人。
肖温年走入这间寺庙躲雨时，没想到会碰见魔尊。
肖温年一身白衣，却穿的不是宗门的服饰，身上也沾染了烟火味。
因为早在一年前，他便已经辞去了宗门大弟子的身份，成了一个行侠仗义的散仙。
骤然相逢。
他们谁也没有说话。
就任由雨水停下。
等祁长凌起身时，肖温年才问出了心里一直藏下的话语：“你那天为什么不杀了我。”
他指的是一年前，那个偏远的客栈那次。
那时，肖温年得知祁长凌是前魔尊遗子时，便想要带盛夭离开。却不料，引来了左护法的人。
还让盛夭在那场恶战里，被暗器刺穿。
生死不知。
悔恨，自责几乎要将他吞没。
至今，肖温年都不愿意回忆那一幕。
只记得天色异常灰寂，少年身下血流成河。
祁长凌当场就手刃了左护法。
随后抱着少年，眸色红得宛若要滴血。
完全像是一个困兽疯子。
像是，想要杀光众生，让所有人为盛夭陪葬。
却不想，祁长凌最后什么也没做。
甚至还放过了他这个间接害死盛夭的人。
可在肖温年的认知里。
魔族本性恶劣，身为一个疯子，为何能忍住杀戮，并且还整治了魔族上下，还了六界一个和平……
祁长凌没有看他。
与他擦肩而过的那一瞬间。
淡淡道：“他不喜欢我的手沾血。”
少年从前教他，不可以嗜血杀人。
他一直谨记在心。
所以，他收敛了本性。
努力克制住魔族血液里，对于杀戮的渴望。
魔殿里。
一位眉眼秾丽的少年在椅子上，阖着眸子，乖软又安静。
祁长凌上前，像往常一样给他擦拭身子。
动作十分熟练。
这间屋子里没有其他仆人。
一年来，都是祁长凌一个人在照顾盛夭。
也就是这样，他这才知道，原来没有盛夭的日子，是这样的冰冷。
他很浅地吻了吻他的唇瓣。
冰冷毫无温度。
“夭夭，是不是讨厌我，才不愿意醒过来。”
他问着，空荡荡的室内只有他的声音在响。祁长凌好像对这样的场景，习以为常了，低头继续蹭着少年的鬓发：
“所以夭夭，等你醒过来，我不会再关着你了。”
喜欢谁也没关系。
也好过这样，在他怀里，渐渐地变冷。
也就是这些日子，他才想明白。
他想要的，不过是鲜活的盛夭，会弯着眸子笑的，而不是当初被他囚禁在身旁，被拴着链子浑身颤抖的少年。
“对不起，夭夭。”
他只是太害怕他的离开。
他渴求他。
那种感觉像是刻在骨髓之中，融进了血液里。
就好像。
他本来是一具空荡荡的躯壳。
只有遇见盛夭的那一刻，他才变成了一个有血肉的人。于是想要不顾一切地抓住他，将娇小温软的少年揉进骨子里，疯狂地占据，不许任何其他人靠近。
可是越是这般。
他便越是无法得到。
“夭夭……求你醒过来吧。”
他不会再绑他，也不会再关着他了。
他阖着眸子，与他额间相贴，随后埋进少年柔软的侧颈。
他分明是不会哭的，
从出生起，所有人都视他为灾星，天生无泪。他也学不会哭，哪怕还是小狼时，他被人追打，侮辱，践踏，都没有哭过一次。
却在此刻。
不知不觉间，祁长凌狭长的眼尾，留下了一滴血泪。顺着他冷白瘦削的下颚线，滑落到少年的侧颈。
原来。
痛到极致，还是会哭的。
尽管一年过去了，他依然学不会痛到麻木。
祁长凌想要蹭了蹭少年的脖颈，忽然感觉到，似乎一只细软的手指，触碰了一下他的侧脸。
祁长凌顿了好几秒，他眸色猩红，布满血丝。却这样对上了一双清澈的，凝望着他的杏眼。
呼吸陡然间急促起来。
“瘦了。”盛夭捧起他的脸。
祁长凌却只死死地盯着他，
似乎不敢相信他是活的。
“夭夭？”
“是我。”盛夭见着他这个模样，瞳孔染着水雾，“阿凌，我醒过来了。”
063
祁长凌
薄唇干裂，盛夭便吻了上去，湿润的舌尖抹过他。他有点害羞地，吻了吻男人微突的喉结，感觉到对对方浑身一僵。
盛夭继续道：“阿凌，我喜欢的人是你。”
幻境里，他早认清了自己的内心。
他喜欢祁长凌。
他早就喜欢上主神了。
祁长凌闻言，手指倏然攥紧了他的手腕，眸色深暗：“夭夭……你刚才说什么。”
这个男人明明平时很杀伐果断
可怎么每次一到这种事情上，就变傻了。
他捧着他的脸，凑近他，不厌其烦地在他耳边，一字一顿地重复：“我说，我喜欢……唔。”
压回了长椅上。
被堵住了唇瓣。
盛夭张开唇，搂着他的脖颈，努力回应着他。耳边全是交错的呼吸，期间夹着狼吞虎咽的吞咽声，靡乱又涩情。
“我之前说的，喜欢别人的话，都是假的，”
祁长凌听完顿了几秒。
随后吻得更凶猛了，似乎很兴奋，吻着他线条流畅的，娇嫩的脖颈。
深邃精致的锁骨，以及雪白的肌肤。
热意与欲望如同燎原般，在他们彼此蔓延。
祁长凌停下来，埋在少年的脖颈间，剧烈的呼吸着，想要压抑克制着心底的欲。
却不料，少年细软的手指，缓缓地搭上了他肌肉贲张的肩膀。
盛夭感受着男人力量感爆棚的身体。
还有热烈的爱意。
他软软颤颤道：“继续……”
祁长凌喉结滚动，难以抑制地汹涌的欲望卷上了他：“夭夭，你愿意么。”
盛夭鼓起勇气，凑到了耳边，脖颈都蔓延上了一层血色，软软道：“当然愿意，我、我早就想了……”
微微扬起的尾音。
侬软又乖顺巧人。
祁长凌瞬间眸色晦暗。
盛夭见他没反应，更凑近了。
少年的肌肤温软。丝毫不知道这个模样究竟有多诱惑一个男人。
下一秒。
盛夭被单手扛了起来。
他被压回了榻上的那一刻，就被祁长凌吻住了唇。
男人如同饥渴的疯狗般，虔诚又狂热的吻着他娇嫩的肌肤，酥麻感让盛夭浑身控制不住颤栗。
雪白细腻的肩膀，被指腹摩挲。
不一会，便留下了一片暧痕迹。红梅的吻痕，不断落在雪白嫉妒。
珠帘坠落，床头还挂着一个铃铛，不断响起。
纤细腰肢被掐住。
铺天盖地的疯狂，涌上来时。
盛夭直接怔住了。
眸子都颤了一下。
这是什么。
祁长凌为什么……跟别的位面不太一样。
这么多世界以来，他还是第一次，被这样对待，想跑又跑不掉。
他只觉得自己可怜极了。
“呜……”
少年眉眼湿润，如同水墨画。
哭起来小脸染着潮红。
真要命。
想让人更过分一点。
让人恨不得再疼爱他，
占有他，让他浑身上下都是他的气息。
于是，他道：“夭夭，喊我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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