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六章 查清楚
孟知嬅心中想着浮锦楼之事，听着母亲和二位婶婶说起府内新增守卫之事，默然无声。
“你若是累了，就回去歇着吧。知渊出门后，你的事就多了，得顾着点身子。”沈月清叮嘱她。
“好。”孟知嬅含笑答应着，回房歇息。
次日，孟知嬅和孟知渊到了南山居，沈明川和冬穗已在等候，三人会合，坐了一辆马车，由萧晏泽派的四名护卫陪着，一起出发。
送别他们，孟知嬅回到南山居的账房，同严孝说了浮锦楼一事，吩咐道：“你试试看，能不能从上京各商行管事中，查到浮锦楼是谁办的？”
严孝点头道：“行，待会我就去找相熟的管事打探打探消息。”
“还有，”孟知嬅又道：“从今日起，南山居和半日闲所有菜谱，果子，茶水的配方，都得把控好，非经手之人，不能给他们接触。”
她抬起头，日光从窗棂照进来，纵横交错的影子落在她脸上，有一道恰好横在她眼上，令她的双眸隐在暗影中。
“如果我猜得没有，不久之后，上京城中就会有第二个半日闲和南山居。”
皇宫，崇政殿中的暖阁。
门窗依然关得严严实实，一丝风都透不进来，闷热难当。
兵部尚书曹彦浑身汗津津的躬身站在罗汉榻前，偷偷抬起眼帘，看了看榻上裹着披风而坐的萧晏祯。
萧晏祯靠着引枕，看着曹彦呈上的奏折。
奏折是定北大将军杜平从漠北发回来的，说有刺客混入押运粮草的队伍，意图行刺瑞王殿下萧容珩，所幸被他们发现端倪，刺客计划败露，服毒自尽。
萧晏祯面色一如往时阴沉，看不出此事对他有何影响。
曹彦摸不清他所想，只能试探着问道：“圣上，此事该从何查起？”
押运粮草的队伍是兵部少卿蒋焕章安排的，蒋焕章身后是皇后，皇后膝下有两名皇子，如今争储正胶着，此事很难让人不往诸皇子争斗上想。
兹事体大，稍有不慎，只怕会搭上自己的身家性命，所以曹彦想知晓萧晏祯是如何想的。
萧晏祯目光落在奏折上，却许久没有移动，也没有理会曹彦的问话。
他虽然在病着，但宫里宫外都有他的眼线，许多事瞒不住他。
譬如，萧晏泽前脚刚和沈老太君，定北将军府的大夫人，赵将军的母亲会面畅饮，后脚就敢借生辰之际，收朝臣的贺礼。
萧晏泽已经公然违抗禁止他和朝臣接触的密令。
而萧容璟，在余岚惜的庄子和一个四品官之女密会，却刚好被人发现。
还有萧容琪，在大庭广众之下，竟然说想为生母上谥号。
如今又有萧容珩被人行刺。
争储的四个皇子中，有三个频频出事，唯有一人，安然无恙。
萧容琏。
萧晏祯垂下眼帘，他背着光而坐，惨白瘦削的面庞笼罩在暗影中，眼帘一搭下，那双眼睛更有阴暗森然的恐怖感。
萧容琏在府中举办的雅集，特意邀请了萧晏泽，在余岚惜的庄子，萧容琏和萧晏泽极为亲近，吴如惠最近也和孟府嫡女来往密切。
他经历过争储，萧晏泽和萧容琏在做什么，他心里明镜似的。
萧晏祯放下手中的奏折，欠身拿起茶盏喝了一口，温热的茶汤从喉咙滑下，压下了他内心翻涌的浊乱气息。
他对萧容琏颇为看重，所以把京兆府交到其手中，寄以厚望，不曾想萧容琏竟如此回报他。
萧容琏明明知晓他是多么厌恶萧晏泽。
萧晏祯放下茶盏，拢了拢披风，又倚靠在引枕上，凹进去的双眼又隐入暗中。
他冷冷一笑。
这就是天家父子，没有血缘亲情，只有利益相争。
他不过是病了几次，被民声牵制了两回，这些狼心狗肺的就以为他任人拿捏了么，做梦！
汗珠顺着曹彦的鬓角流到下颌，再滴落地上，暖阁中的闷热之气，让他有中暑的眩晕感。恍惚中，他似乎听到一声冷笑，偷眼去看萧晏祯，却刚好撞上萧晏祯森冷的目光。
曹彦吓得一个激灵，热汗瞬间变成冷汗，眩晕感也立刻消失了，他垂下头，屏声静气地盯着面前的金砖地板。
“此事该从何处查起，你一个兵部尚书都不清楚么？”萧晏祯冷然道。
曹彦掂量着他这句话，琢磨不出他的意图，只能硬着头皮道：“若要查，就先从押送粮草的队伍查起。”
“那就查，查到任何线索，都直接来回复朕。”萧晏祯的声音如他的神情一样阴沉。
“是。”曹彦应道，躬身倒退到门口，才直起身子转身走出去。
萧晏祯目光落在那份摊开的奏折上，他定定看着其中一行字：凶徒混入运送粮草护卫之队中。
蒋焕章，皇后。
这些人没一个是干净的。
“文忠。”萧晏祯叫道。
文忠躬身进来。
“吩咐下去，太后身子不好，多加点药量。”萧晏祯寒声道。
萧晏泽如此狂妄，他倒要看看，萧晏泽是要顾及太后，还是侄儿。
文忠打了个冷战，也不敢说什么，答应着出去。
他来到太医院，找到给太后开药配药的御医，传了萧晏祯的口谕。
御医有些害怕，“如果再加药量，太后的身子撑不过三个月啊。”
文忠抱着拂尘，低着头，半晌叹道：“要么太后，要么你，你自己选择。”
御医都要哭出来了，“可倘若太后有个三长两短，下官也没有活路了啊。”
文忠拿着拂尘敲了他一下，“想活命，你就自己想法子。”说完转身走了。
御医呆呆站在原处，嘴里喃喃道：“我想什么法子？”
一个小内侍看见文忠走远，来到御医身边，低语了几句，御医眼睛一亮，跟着小内侍走了。
长兴街，人来人往，很是热闹。
孟知嬅坐在马车中，撩起窗帘一角，望着对面的一家店铺。
檀木色的门窗，窗棂上的梅兰竹菊图案，从店门望进去，可以看到轻纱飞扬，珠帘轻晃，几乎就是霓裳阁分阁。
孟知嬅眸光抬起，望着门头上的牌匾，上面也是仿钟繇楷书字体的三个大字：浮锦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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