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晨曦
第四十八章 晨曦
东边，那颗金色的太阳即将落下地平线，但它仍然在放射耀眼的光芒。西边，那带着淡淡紫色的月亮虽然正在升起，反射的光芒却很柔和舒适。拥有一颗每天都追着太阳跑的月亮，对于这颗行星来说，实在是一件有趣的事儿。
站在宁思湖边，安格瑞用心感受着自己与灵能水晶的联系。那种由灵能发散器往四周释放的能量粒子，在反射回来被神经束捕捉讯息后，粒子所触碰到的一起事物，都通过神经束传送给大脑，就像自己身体的延伸一样。对于狂战士来说，这种外放的能力越强，作战时攻击的频率也就越高。
“真是神奇的感受…...”
虽然已经多次尝试精神外放，年仅十二岁的安格瑞对这种能力仍然保持着新鲜感，这不仅是因为他在这方面有天赋，也是因为———他曾经偷偷地使用过父亲的光剑。
即便使用了辅助用灵能水晶，安格瑞在使用那与他身高相当的光剑时，还是差一点被抽干———尽管他只将光剑激活了一瞬。那是积累上的差距，除了天赋，时间的积累也是强劲实力的基础。
“看起来我还需要努力啊……”
也就在安格瑞蹲下身，准备再放置一枚灵能水晶构筑力场时，一双沾满泥土的小手从身后伸来，轻轻蒙住了他的眼睛。
“猜猜我是谁？”
对方说话并没有用自己的声音，而是用灵能发生器代替，所以想从这方面判断，基本没可能。还好，那双沾满泥土的小手出卖了它的主人。
“还用猜？安琪尔你又没有洗手，这下好了，我看不见了。”
听见安格瑞略带怒气的话，那双小手的主人慌了神，开始在安格瑞的脸上胡乱剐蹭，试图将泥土弄掉，结果越弄越多。
“呜哇哇———对不起！安格瑞哥哥，我这就去洗！”
说罢，安琪尔立刻挪开双手，小跑着冲向宁思湖，打算用湖里的水将手洗干净。这可不是明智的决定，毕竟宁思湖，可是光明圣堂武士的圣地之一。
虽然视线受阻，安格瑞还是通过灵能外放感受到了安琪尔的位置，追上去抓住她的手腕，安格瑞笑骂道：“小傻瓜，你想干什么啊？”
低着头转过身，安琪尔弱弱的答道：“我……我……我去洗洗爪子。”
一掌拍在安琪尔的小脑袋上，安格瑞没好气地说：“那是宁思湖啊，小傻瓜，圣地的水你也敢用来洗手？跟我过来。”
“唔———安格瑞哥哥，你的眼睛……”
“噢，用这个清洗就好。”
从腰后的挂带上取下水壶，安格瑞侧过头，把手倒在了自己脸侧。由保冷壶所盛的饮用水冰凉冰凉的，洗净脸上泥土的同时，安格瑞也把持续进行灵能外放的疲劳洗去了。
当视线恢复，看着眼前浑身都是泥巴，还一脸无辜看着自己的安琪尔，安格瑞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这丫头很有可能是跳泥塘里去了，不然原本紫色的长袍不会看起来像迷彩服。
“傻丫头，你先前干什么去了？”
听见安格瑞关心自己做了什么，安琪尔刚才还耷拉着的神经束立刻活跃起来，笑容也重新回到了脸上。“之前在和卡莱们一起做纯手工雕塑！”
“喔，不错噢。”安格瑞是真心夸赞，不过从经验判断，安琪尔肯定不会做标准的雕塑。那雕塑是何模样安格瑞闭着眼睛都能猜出来，一定是肥胖度超标三倍的自己……
“嘻嘻，又被哥哥猜到了。”
“过来，洗爪。”
就在安格瑞倒出保冷壶里的饮用水，准备给安琪尔清洗小手时，安琪尔突然眨着幽幽绿的眼睛凑到了安格瑞面前。如果是人类，他们之间已经呼吸可闻。
“安格瑞哥哥，陪我去玩儿好不好？”
看着那双近在咫尺的迷人眸子，安格瑞有些目眩神迷，他本能的想要去回应眸子的主人，但，早日使用父亲那把光剑的渴望，更为强烈。
“安琪尔乖，哥哥在进行狂战士选拔的练习，不能陪你玩，真是抱歉。”
安格瑞本以为这样就能安琪尔作罢，却不料她更进一步，让额头与安格瑞的额头贴到了一起。两双明亮的眸子对视间，某种奇异的感觉于心头滋生。
嘴角微微扬起，安琪尔用撒娇的语气说道：“可是哥哥，狂战士选拔至少也要到二十岁才开始啊，你现在才十二岁，那还早着呢。陪我玩儿嘛，陪我玩儿嘛。”
为了应对安琪尔的怀柔攻势，安格瑞板起了脸，并搬出大道理。“安琪尔，你要明白，父亲和安德烈叔叔他们如此优秀，除了天赋好，他们的努力也必不可少。安琪尔，身为他们的孩子，我们可不能懈怠。”
“啊，知道啦。”
“那就——唔———”
也就在安格瑞以为安琪尔被说动时，她一下子扑上去吻住了他，而且不是礼仪性的问脸颊，是成年星灵才敢做的，两嘴相接的舌吻。安格瑞完全呆住了，虽然他的心理也装着安琪尔，但他们毕竟还是孩子。
这种刺激的感觉对于尚还年幼的安格瑞来说，实在是太………等一等，这和曾经发生过的，完全不符。安格瑞记起来了，这并不是他的记忆，也不是他的幻想。
也就在安格瑞回想起关键信息的前一秒，“安琪尔”的舌头一阵轻颤，分泌出大量粘稠的液体，然后一股脑的涌进了安格瑞的喉咙。
“唔——”
一把推开“安琪尔”，安格瑞连退数十步，并将嘴里黏黏的液体吐了一小部分出来。猝不及防之下，绝大部分粘液还是进到了身体内部，而且开始被吸收。那是一种金色的乳浊液，没有味道，也没有危险的感觉，更像是———可快速吸收营养品。
“你不是安琪尔，到底是谁！？”
面对安格瑞的质问，“安琪尔”只是微微一笑，下一秒，一堵巨大的白色光墙从宁思湖中拔然而起。当光墙完全阻吸引住安格瑞的视线，刺眼的强光开始从墙壁上射出，一瞬间安格瑞便完全丧失了视觉。真实的记忆和虚妄的幻觉交织在一起，他感觉自己落入了某种陷阱。
“不，那并不是。”
一双轻柔的手抚在安格瑞的脸颊上，在失去意识前，这是他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2071年3月1日（星灵历陨殇96年）———斯拉法西尔星———萨尔纳加神庙———
意识缓缓恢复，全身上下的酸痛已经能感受到，但眼睑就像被上了胶水一样，无论怎么努力也睁不开。如果非要用什么形象点儿的行为来形容，那就是———再让我睡五分钟（上班族学生党）！
“咔啦———”
静静地躺了好几分钟后，没有感觉到任何危险的安格瑞轻轻动了一下，结果不慎触碰到了什么硬脆的东西，引发了很小的破碎声。被声音刺激到，安格瑞的眼睛终于稍微睁开了一点儿缝，但那种胶水糊着的感觉还是存在。
“你醒了？”
一个熟悉且沙哑的人类声音在身旁响起，听见这没有敌意的问候，安格瑞心头悬着的石头放了下去。看起来，他们都还活着，当然，活得不太好。
侧过头用只能睁开一点儿的眼睛看向甲虫狼E，安格瑞试图对他说话，却发现自己沙哑的喉咙根本不能出声。幸好，安格瑞不是人类，在本能无法施展后，他想起了自己的能力。接通与甲虫狼E的心灵链接，他终于能将自己的想法表达出来了。
“我这是………躺了多久了？”
“先吃点儿东西再说。”把安格瑞的嘴掰开，甲虫狼E从身旁抱起一根领主的断腿，然后将腿倾斜，让里面的骨髓流进了安格瑞的嘴巴。从侧面看，这就像动物园细心的饲养员给一头躺着的绵羊喂奶。
“唔———”
虽然微眯的眼睛只能看到一点儿事物，安格瑞还是瞥见了甲虫狼E手中的那根大棒，一瞬间，他对流进口腔的这种粘稠物感到了怀疑。闭上嘴巴，他用心灵链接发出了提问。
“嘿，这是什么东西？！”
见安格瑞闭上嘴巴，甲虫狼E伸爪堵住断口笑了笑，看起来这星灵大个儿还有点儿洁癖。抱起断腿在安格瑞视线可及的地方灌上几口，甲虫狼E伸出右手对断腿竖了个大拇指。
“大个儿，这是领主的骨髓，没毒放心喝。至于你先前的问题，用我们人类的计时方法，你已经躺了10天了。”回想起那似梦非梦的情景中，“安琪尔”送进自己身体的金色乳浊液，安格瑞的心里稍微好受了些，这两者之间，应该有什么关系吧。哈啊，至少都应该是无毒的。
见安格瑞放下戒备，甲虫狼E重新把断腿口送到了安格瑞嘴边，红蓝相间的骨髓液再次开始流动，几十毫升几十毫升的落进安格瑞嘴里。这些特殊的骨髓不仅富含营养，还含有大量尚未结晶化的半固态纯能。
在进食的情况下，安格瑞仍然保持着与甲虫狼E的心灵链接，感觉自己的肚子被填满大半后，他出“言”道：“真是谢谢你了，朋友…...对了，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请问你叫？”
见安格瑞吃的差不多，甲虫狼E将断腿放回了原来的位置。在这十天里，他已经将过去的一切抛下，找到了属于他自己的，新的目标和人格，不过对于安格瑞的问题，他还没有想到新的回答方法。“嗯，在被感染以前，我叫比尔·马特斯，你叫我比尔就行了。哈，也许以后我会给自己起一个新名字也说不定呢。”
骨髓这种东西含水量还是不低的，解决了那么多领主的骨髓后，安格瑞的喉咙湿润了不少，同时，眼睛上那种胶水糊着的感觉也消失了。眨眨眼睛再吧咂吧咂嘴巴，安格瑞侧过头看向了比尔，想用头盔上的语言翻译器与比尔直接交流，结果安格瑞悲剧的发现，他的全套铠甲早就不知道死哪儿去了。
面对比尔似笑非笑表情，安格瑞尴尬的张了张嘴，随后继续用心灵链接说：“那感觉应该不错。我叫安格瑞，光明圣堂的中阶武士。比尔，非常感谢你，我欠你一条命，我会永远记住的。”
听见这话，比尔摇了摇头，“安格瑞你说的不对，救你的是那股紫色能量，你不知道，你身上的伤口当时有多恐怖，最后全都是那股紫色能量封堵修复的。”
比尔提到紫色能量，安格瑞立刻想起了前后与自己融为一体的守护者，心头暖暖的。他始终相信，他们没死，他们只是魂归卡拉了。
“哎，我还是欠你一条命，十天啊，没有你我还是会饿死的。”
将躺着的安格瑞扶起来靠到墙上，比尔拍拍身旁足有三个篮球大的晶状体笑了笑。这玩意虽然差点儿把斯拉法西尔星上的生物清空，却在安格瑞休克后发挥了有益的作用。
“啊，那我们也算扯平了，如果没有你把这玩意儿弄出来，我们三个都得死了。”
看着缩水了四分之一的晶状体，安格瑞有些惊讶。对于这个差点儿杀死他的东西，他的印象非常深刻。“这玩意儿可差点儿把我害死。哎等等…...你刚才说……我们三个？也就是说——塞兰娅没死？！”抬起爪子挠挠被角质层覆盖的头顶，比尔吐槽道：“啊，你很希望她死么？噢，我记得某个大块头在昏迷不醒的时候，老是叫一个女孩儿的名字，好像叫什么——安——安琪尔？”
被比尔抓到“把柄”，安格瑞尴尬的搓了搓手。他实在是想不明白，自己昏迷不醒的时候怎么会与比尔进行心灵链接，也实在想不明白为何会叫妹妹的名字。
“呃咳———比尔，你就当没听见吧。塞兰娅呢？”
比尔却不答话，抱起一旁的领主的腿，再次将断口伸到了安格瑞的嘴边。“我看你还挺虚的，再喝点儿骨髓先。”
“比尔你——唔———”
某狼人保持动作不变，并向安格瑞展示了“露出獠牙的微笑”，然后他用人类语言自顾自的念道：“咕咚咕咚快些喝，喝了就能长强壮…...”两分钟后———
将领主的半结晶化的骨髓喝下后，安格瑞的灵能却没有丝毫回复，不过他能感觉到，身体里面多了一些热能。对于一个实际上是因为饥饿（！？）而昏倒那么久的人，连续吃上几顿富含热量的食物，行动力很快就能恢复。
持续不断的“填鸭”式进食都快把安格瑞弄傻了，连之前一直想问的问题都忘了问，反倒是问了个很贴切的问题。“比尔啊…...那个……我这十天是吃了多少这玩意儿？”
抓起一块领主的里脊肉送进嘴里，比尔伸出手指当作计数器，一根一根的数了一遍。咳，这要么是恶意卖萌，要么就是脑袋真的秀逗了。
“唔嗯———应该是一天一条腿吧，这个就是最后一条。”
摸了摸自己满是伤疤的肚子，安格瑞感慨道：“哎，吃了那么多，为什么我的身体还是那么消瘦啊？”扭扭脖子，比尔从地上站了起来，“你问我我问谁？只能认为是你透支过度的代价。”
回想起和领主的生死拼斗，安格瑞感慨万分的摇了摇头。双方都拼尽了全力，他能赢，真的是运气好。如果成为混源体的不是领主，而是其它战斗型虫族，死的人多半会是他。
“我透支的和塞兰娅比起来根本不算什么，对了比尔，塞兰娅呢？”
正要转身的比尔身体僵了一下，沉默半晌后，他看着安格瑞手腕上的导能绸带叹了口气。“你…...还是暂时不要知道的好。”
听见这话，之前还面带笑容的安格瑞瞬间就怔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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