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怎么节哀
辛慧对上我眼眸的一瞬间，立马就哭着跑到了我的身边，蹲下身子一把抱住了我。
“小柚，对不起，如果不是因为我，你就不会连叔叔最后一面都没有见上。”
辛慧这么说着，眼泪开始扑簌簌地掉落下来，那样子看上去是真的难受到了极点。
我知道不该怪她的。
没人会愿意被绑架的，这一切她也不想的。
可是我现在心里太痛太痛了，满腔的痛意无处发泄，太急需一个宣泄的口子了。
所以看着在我面前哭得梨花带雨的辛慧，我眼底满是木然，冷漠开口道，“你们走，都走！”
“我不想看到你们。”
说话间我忍不住伸手推了她一把。
其实没有很用力，但是辛慧却还是整个人重重往后仰去。
我心中一惊，急忙伸手想要去扶她，只是还没来得及伸手就看着傅砚辞已经稳稳地护住了她。
傅砚辞抱住了辛慧之后，抬头看向了我。
他看过来的眼神复杂异常，稍稍缓了缓才开口道，“江柚，你父亲刚走，我们都知道你心里难受，你姐姐更是自责地寝食难安，一大早就赶过来了。”
“你就算不领情，至少也不该这么对她吧？”
“再说她不过就是被人偷了手机而已，是你自己上赶着要去找宋绅的，怎么能怪到辛慧的头上？”
“你自己跟宋绅说的那些不堪入耳的话，需要我帮你回忆吗？”
“既然是心甘情愿要用身子去换好处，现在又何必装无辜？”
“砚辞，别说了！”傅砚辞的这番话出口，辛慧顿时脸色发白地喊出声来。
随后又一把抓住了傅砚辞的胳膊，哽咽着开口道，“小柚这会的心情我能理解，你不要这么说她，不要这么说她……”
她这么说着，再次大哭了起来，那么伤心，那么崩溃，让人舍不得多苛责她一点。
可是我却没法共情，我满脑子都是傅砚辞刚刚说的那番话。
“什么意思，什么叫手机被偷了？”
“什么叫我上赶着去找的宋绅？”
我眼眸充血，眼睛痛得厉害，却还是死死盯紧了他们开口问道。
“我在问你们话啊，你们给我说清楚，什么叫手机被偷了？”
“你觉得我会为了一部手机丢下刚刚做完手术的爸爸离开吗？”
“傅砚辞，你把话说清楚，把话给我说清楚！”
我看着傅砚辞声嘶力竭，大喊出声。
韩薇看着我此刻的样子，急忙伸手一把抱住了我，然后转头看着傅砚辞开口道，“昨天小柚是接到了电话觉得辛慧有危险，所以才会赶过去救辛慧的。”
“你知道要在那个时候丢下叔叔她需要多大的勇气吗？如果不是很在意自己这个姐姐，她怎么可能会做这样的抉择。”
“明明就是受了她的恩惠，你们怎么还有脸这么来说她？！”
韩薇这么说着，感觉到我的挣扎，抱着我的手越发紧了几分。
辛慧也跟着眼泪不断滚落，看着我们出声道，“对不起，对不起小柚，我没想过会这样，我没想过姨夫会出事的，真的对不起……”
“这一切都不是我想的，但是确实是因为我导致你没有见到姨夫最后一面，我知道你现在肯定不想见到我，我就是想来给姨夫上一炷香，上完香我就走，我保证不会让你再看到我，不会惹你生气。”
辛慧这么说着，突然就对着我跪了下来，那样子看着难受到了极点。
“小柚，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她这么说着，突然对着我磕了个头，“是我对不起你，对不起姨夫，对不起小柚，对不起！”
傅砚辞看着她此刻的模样，伸手一把将人搀扶了起来，目光带着几分冷意看了我一眼。
“江柚，我知道你现在很难过，所以太难听的话我不想说。”
“但是这件事到底是谁的错你心里最清楚。”
“你急着想攀高枝，急着想要讨好宋绅才造成如今的局面，现在却要把这一切的过错都归咎到你表姐的头上，你当真觉得这样合适吗？”
“滚！”我听着傅砚辞出口的这番话，到底还是没忍住冲着他们大喊出声，“滚啊，这里不欢迎你们！都给我滚！”
我知道我在傅砚辞的心中早就已经不堪入目，但是我从来没想到他竟然会这么想我，这么说我。
情绪几乎在一瞬间彻底崩塌了，我现在多余的一句话都不想再跟他们说，只想让他们滚，彻底滚出我的视线，彻底消失在我的人生里。
傅砚辞微微拧眉，最后到底还是没有再多说什么，而是拉着辛慧转身走了出去。
一直到他们彻底消失在视线之中后，我这才脱力一般软倒了下去。
然后大笑出声。
“韩薇，可笑吗？我不管不顾地赶去救她，到了他们嘴里就成了我为了巴结宋绅了。”
“我跟宋绅说的那些话，我跟宋绅说的那些话……”
我这么说着，苦笑出声，眼泪却开始止不住地往下掉。
“他们难道会不知道那些话是权宜之计吗？”
“他们怎么可能不知道……”
只是当时傅砚辞不在现场，我不知道我的姐姐为什么要把那些话复述给傅砚辞听，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为什么要扭曲事实。
脑中乱得不成样子，我这会也没有力气去多想这些，撕心裂肺的情绪在这一刻在心底呼啸而起，我没忍住抱着韩薇大哭了起来。
那些压抑在心底深处的情绪在这一刻好像汹涌而出。
“薇薇，我没有爸爸了，我没有爸爸了……”
在这一句话说出口的一瞬间，所有的情绪如同山崩一般汹涌而来。
在承认爸爸真的不在了的这一刻，一颗心就好似被狠狠绞住了一样，痛得发麻。
我不知道我哭了多久，等到情绪平复下来的时候，我双眼已经痛得几乎睁不开了。
但是我还是撑着身子起了身，在韩薇的搀扶下走了出去。
薇薇说的没错，我不能一个人躲在这里崩溃伤心，我不能把爸爸丢着不管。
我不能让他走都走得不安心。
灵堂韩薇已经找了人布置好了，我就出去补办了电话卡，买了手机，一个个地通知西城的亲属们。
我不想爸爸走得孤零零的，所以能通知到的亲属我几乎都通知了。
看着他们一个个赶来对我说着节哀，我努力强撑着一个个回礼，可是他们出口的每一声节哀都像一把利刃一般划过我的心脏。
一天下来，我的一颗心就这么千疮百孔，鲜血淋漓。
节哀？
怎么节哀？
我只有一个爸爸啊。
世上只有这么一个全心全意爱着我的爸爸，我要怎么节哀，怎么节哀！
麻木地站了一天，一直到宾客散尽，我才走到了爸爸的遗像前，缓缓跪了下来，一点一点地擦拭着遗照上的灰尘。
身后却突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我不想回头，我也已经没有精力再去管来的是谁了，只是依旧这么小心翼翼地擦拭着遗像。
可是身后的脚步声却没有停，一直到了我的身侧，然后一把将我拽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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