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等你
林佳雾这翻脸不认人的样子，着实是叫人惊叹。
只不过，姜允心里有更关心的事情。
他欲言又止。
本来到嘴边的话，他忽然之间又不好说了，只能隐忍下去，把这些情绪都藏在心底里。
姜允再次伸出手，去牵着她：“那就是，被你说中了。”
林佳雾笑了笑，不置可否：“叫我预言家。”
她之前评断过的事儿，如今应验了，倒霉的是程家，只不过她这个刚认回去的女儿，倒是平白无故的要沾染一身骚了。
但林佳雾似乎并不介意，笑着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再怎么着也乱不到我头上来。”
话糙理不糙。
更何况，林佳雾的存在感本来就很低，在这之前程母还很反感这个女儿，显然没打算让林佳雾回来。
林佳雾在这个时候不落井下石，就已经很不错了。
姜允不动声色：“那你认这个亲，意义在哪里？”
这话刚问出口。
连姜允自己都意识到了问题。
林佳雾抬起眼，扫了他一下，视线轻飘飘的，没什么特别的含义，但就是让此刻的姜允觉得她好像从一开始就在运筹帷幄，每走一步，都是在计算。
她语气很淡：“又不是我上赶着认亲，是他们自己找到我的。”
这就是假话了。
姜允不乐意听这些官方话，说：“忽悠人的时候也不找一个看得过去的理由。”
“你非要听你想听的，你直接说不就好了？”林佳雾说。
姜允饶有趣味：“我想听什么？”
林佳雾不介意成全他：“认亲，当然是为了跟程双攀上关系，亲姐妹抢你一个男人，你爽了吧。”
姜允垂着头，忍笑忍的很辛苦。
还真别说，她这个样子，还挺有意思的。
姜允没见过她气鼓鼓的样子，这会儿不至于那个程度，但是也大差不差了。
或许也有不少心境的变化。
从前姜允看待她的时候，心里总是考虑的多，多方面的因素都考虑了一番。
但如今，知道她还有另外一层身份，或许她的身份正中他的下怀的时候，姜允发现，自己这个时候再也不能再像从前那样去看待林佳雾了。
像是一层若隐若现的纱布，忽然被揭开了。
“林佳雾。”
姜允忽然开口。
“嗯？”林佳雾抬起头，看向他。
她其实说的已经足够多了，是因为在她眼里，面前的姜允是个不定时的炸弹，对她来说算是一个危险分子。
因为她根本不知道姜允会在什么时候忽然对她有杀心。
一个男人对自己的枕边人一旦有这样的心思，那么他可以下手的机会实在是太多了。
就算现在是法治社会，林佳雾依然没有安全感。
因为她不敢赌。
她孤零零的一个人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亲人，让她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实在是太简单了。
就如同，两年前她葬身在大海里的时候，同样没有人在意她的死活。
所以，她得有新的筹码送到姜允的手中，安姜允的心，稳他的情绪，让他放松警惕，这样她才可能平衡这一场交易同盟。
这本来就是一场并不平等的同盟。
明着是合作，实际上是制约。
平衡，和制约。
林佳雾早就清楚他们两个之间的关系，所以在发现事态朝着她不可控制的方向发展的时候，她得迅速做出应对的措施。
“没什么，”姜允到底是没有开口，只是抬起头看着天空，这个时候星辰还挺好看的，闪烁着光芒，很耀眼，“看星星吧。”
林佳雾觉得他莫名其妙。
但只有姜允知道自己此时此刻复杂的情绪。
这不为人知的情愫。
姜允记得很多年前，在他还很小的时候，经常会在学校里的钢琴房里看见她，她弹的一手好琴，身边是著名的钢琴大师亲自教导，她总是一个人。
他站在走廊上听到她的琴音，在午后的阳光下和她见过。
她那会儿受了伤，眼睛上蒙着白布，姜允以为她是个瞎子：“你眼睛怎么了？”
她说不小心磕到了，伤到了神经。
姜允陪着她在钢琴房里很长时间，一天过去一天，直到那天姜允去钢琴房看望她，她说家里来了新的家人，是她的阿姨。
她看起来很不开心，因为她不愿意叫这个阿姨为妈妈。
姜允陪着她很久，静静等着她恢复情绪，才说：“你不认识我，你出生的时候我在病房外等着你降生，你妈妈和我妈妈是好朋友。”
她歪头：“我妈妈已经去世了。”
姜允点头。
她眼睛上蒙着白布，看起来很纯真，只不过藏着淡淡的忧伤，因为她说：“我不太喜欢这个新家人。”
“我可以成为你的家人。”姜允低声。
因为还有一件事，姜允没有告诉她，在他守在她出生的产房外边的时候，两家人曾经商量着定个很老套的娃娃亲。
或许大人们只是开个玩笑，但姜允当真了。
从他在钢琴房见到她的那一刻开始，他就真的不能再真了。
她低声说：“后天，医生说我的眼睛就可以睁开了，你来这里等我，我有礼物要送给你。”
“好。”姜允回答。
只不过，她那天并没有来。
因为在前一晚上，她家里遭了火灾，全家人都死于非命。
姜允盯着天际上的星辰看，看了好一会儿，才说：“你刚才说的那个故事，结局是什么？难道没有结局吗？”
林佳雾淡然：“本来就是随便说说。”
姜允开口：“应该还有很多情节你没有说完。”
林佳雾说：“其实这场大火没有烧死所有人。”
姜允其实猜到了什么，但是这会儿他在等。
等着林佳雾全盘托出。
但林佳雾说到这里的时候，忽然就不想说了：“其实如果是讲故事的话，还是保留一些美好比较好，毕竟谁也不喜欢悲伤的故事。”
姜允：“但是大家都喜欢真相。”
林佳雾觉得好笑：“人还喜欢自欺欺人，等知道真相了，就会自己编造一个谎言来麻痹自己，假装这个真相才是荒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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