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布局
沐舒窈目光柔和，轻柔地点了她额头一下，对上那双闪烁着坚韧与纯真的眸子，心中不禁涌起一阵心疼。
这般善良且宽容的少女，却在前世遭受了无法言喻的苦难，以至于香消玉殒，那生命的最后一刻，她究竟承载了多少撕心裂肺的痛苦！
“四妹，明日王府应当会派遣人手，协助你我核查账目吧？”
沐念云不愿他人以怜悯的目光看待自己，内心深处，她从不觉得自己稍显清贫的生活是对她的亏欠。
她认为，生活之不易，每个人都在以不同的方式承担着，她并不孤独。
“没错。”
沐舒窈微微颔首，语气温和却带几分沉重，“父亲大人遗留下来的不仅仅是府中显而易见的财富，更多的是那些隐于世外的庄园、繁忙的商铺以及广袤的田地。一旦细细盘查，工作量之大，繁琐复杂程度，超乎想象。”
然而，有些事情，她并未明言。
父亲留下的金银财宝，易于清点归类，而母亲陪嫁的诸多字画古玩，每一件都需由专家辨认真伪，耗时费力。
前世的她，贵为皇妃后，才得以从二夫人的掌控中夺回这些产业。
清理过程中，她震惊地发现不少古董字画早已被掉包。
二夫人那时将责任推给了下人，说是他们监守自盗。
这一次，她誓不让二夫人轻易脱身。
正当二人低语之时，张小娘缓缓步入房间，脚步轻盈。
“松涛阁那边的安排，可都妥帖了？”
待张小娘落座，沐舒窈随即关切问道。
张小娘嘴角勾起一抹淡笑，平日里温婉的双眸竟透露出一缕讥讽。
“一切已办妥。老爷坚持让那位姑娘入门，起初，夫人是反对的。”
“原来，夫人最初并不同意？”
沐舒窈眉梢微挑，似有所思。
这么说，二夫人最终还是默许了叶青栀进入侯府的门扉？
“哎，她已经有了身孕。”
张小娘的话如同晴天霹雳。
“什么？”
沐念云猛地站起，一时语塞，“娘，这...这...”
巨大的惊讶让她一时语无伦次，难以置信的情绪溢于言表。
“怎能如此行事？父亲也太过随便了吧！”
沐念云的话语中满是不解与不满。
张小娘轻轻按住情绪激动的女儿，眼神严厉中带着几分无奈，“怎么说话呢？那是你的父亲啊！”
沐念云撅起小嘴，低声咕哝：“一个能做出这种事的父亲。”
张小娘轻拍了她的小手，算是小小的惩戒，随后，她对着沐舒窈苦笑，“四小姐心直口快，虽然老爷此举确有不妥，但她身为女儿，也不好直接指责父亲。”
更别提，此事发生在二老爷的私领域，身为女儿，她更是没有置喙的余地。
夜幕渐深，沐舒窈吩咐丫鬟冬青与春桃摆上晚膳，邀请张小娘与沐念云在枕霞阁共进晚餐。
“阿姨，给我们说说我们不在的这段时间，府里发生了哪些趣事吧。”
沐念云眼中闪烁着好奇之色。
张小娘含笑回应，语气中却是几分平淡：“也没什么特别的。无非是夫人坚决不允许那位姑娘踏入府门，大姐姐也随声附和了几句。老夫人最初并未介入，但后来得知那位姑娘已有两月身孕，这才同意收留。然而……”
她说到这里，低头轻笑，“夫人提出了条件，入门之前，必须签署卖身契。”
沐念云一脸困惑，不解地问道：“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张小娘耐心解释：“按规矩，外来的女子能进入府中者寥寥无几。毕竟，哪位主母愿意容忍那些勾引自家男人的女人自由进出？签了卖身契，算是给了个名分，也算合理。”
“不仅如此。”
沐舒窈品了一口鲜美的鸡汤，缓缓说道，同时示意张小娘和沐念云入席，亲自为妹妹夹了一筷精致小菜。
“莫非那位姑娘还有什么其他问题？”
张小娘心中隐隐担忧。
沐舒窈放下汤碗，用洁白的餐巾轻拭嘴角，缓缓揭开叶青栀的神秘面纱：“你知道那位女子的来历吗？她是二叔一位挚友的女儿，前任礼部侍郎府上的千金。礼部侍郎因事被斩，其家族女眷皆遭贬黜，沦为贱籍。是二叔暗中将她救出，藏匿在外。”
张小娘闻此，惊讶得难以言语，而沐念云的脸上则写满了不可置信。
“那...那这位女子岂不是与父亲差了一个辈分？”
张小娘突然意识到了另一个层面的问题。
“既是老爷朋友的女儿，难道夫人和大姐姐从前未曾见过她一面？”
张小娘心中疑惑，礼部侍郎官职不低，那位外室在未出事前，理应常常外出，甚至参与京城中的大小宴会才是。
沐舒窈饮下两口汤后搁置碗筷，用餐巾细致擦拭嘴角，“因此，阿姨你现在应明白了，为何夫人坚持要求对方签署卖身契的原因了吧。”
无论是二夫人还是沐容汐，怕是在初次相见时便已识破了叶青栀的真实身份。
然而，母女俩默契的选择了沉默，对这份秘密讳莫如深，不曾透露半分。
她们心知肚明，一旦叶青栀那隐秘的身份暴露，对侯府的名声与利益无疑是沉重一击。
起初，二夫人那坚决拒绝入门的姿态，不过是精心布局的一环，意在掌控局势，而非简单的排斥。
沐舒窈深深懂得，即便叶青栀腹中并未怀有侯府血脉，精明如二夫人，最终也会以某种方式将她留在府中。
但在此之前，那份代表束缚与臣服的卖身契必须签署，如同锁链般牢固地维系住叶青栀的命运。
叶青栀，这位曾经也是名门千金、备受沐二老爷宠爱的女子，会否愿意在这高墙之内，甘心情愿地以小妾之名度过余生？
二夫人此番布局，正是要紧紧抓住她的弱点，使她无法轻易挣脱。
张小娘闻言，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恍然道：“原来如此，这其中的玄机倒真是深远。”
“那么，叶青栀当真签署了那份卖身契？”
张小娘的语气中满是复杂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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