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女子解衣的手微微发抖,一言不发的脱光自己,躺到榻上。

  “劳烦春娘子了。”

  我摇头,“你可想好了,即便嫁给他,你也待不了多久,反而容易破坏世间规矩,不得超生。”

  女子转过脸,幽幽的看着我。

  “春娘子,我知道你有几分本事,可否帮帮我?”

  她说出自己的身世,我只静静听着,时不时抽口水烟,将屋里弥漫起一层又一层的烟雾。

  本是洛阳城富贵人家的小姐,却因一场人祸不得善终,在出嫁的途中被邪道炼成香膏。

  可留下的执念却让她不肯入轮回,硬是留在了世间。

  “我身死的地方离喜狐庙不远,得娘娘香火庇佑,我能够现身,家人只知暴雨耽误了行程,只能另择吉日。”女子说道,眼中流出血泪。

  原本娇美温婉的面容,倒是有些显得狰狞了。

  “他们把我的皮肉炼成了香膏,骨头磨成了粉,听闻娘娘救世庇护众生,可否帮我找回身体,了却这段心愿?”

  我吐了口烟雾,手中的烟枪指了指那层隐隐透着寒意的雾气。

  “鬼门关已开,若是你就此离去,尚能投个好胎,若是不愿,便不得超生了。”

  女子摇头,她恢复起初干净的面容。

  “多谢娘娘好意,可我身为子女,未尽孝道,死后连尸骨也无法留下,令他们伤神,我做不到。”

  张家就她这么一个女儿,知晓暴雨拦路,送亲队失踪,张家夫妇光是找她已去了半条命。

  她又怎能在这个时候丢下他们。

  更何况,还有个在等她的人。

  人世间多是执念未消的人,他们死后不去轮回,便硬生生等在天地间慢慢消散。

  张家女便是如此。

  但,这样是有违地规。

  想到这里,我不由地想将胡姬拖出来再扇一顿。

  就知道她不安好心,专挑这些个麻烦事儿给我。

  “既然你心意已决,那我也不好再劝。”

  说完,我搁下烟枪,拿起玉枝撩开她的腿。

  张家女子生的不错,若是没看错,还生来带香,许是因为这个,才被邪道知晓抓去做了香膏。

  据说,用女子皮肉做出来的香膏会散发出一股独特的香味,使人欲罢不能,销魂夺魄。

  而这种香膏多是用来售卖给闺阁中妇人女子们,涂上它,身上不仅能够常年带香,还能使皮肤容貌变得越来越好。

  这人间什么不多,稀奇古怪的法子却是层出不穷。

  也难怪大劫将至,妖物横行。

  我用玉枝让张家姑娘熟悉了自己的身子,哪处能快活,怎么快活,哪处不可碰不可伤都给她讲解的清清楚楚。

  即便不是人,她也听的面红耳赤,遐想非非。

  待到收起玉枝,我让她穿上衣裳,她不是人,甚至连肉体也无,也就免去了其他调教身子的法子。

  不过没肉体,却有魂魄,她想要在青天白日下如同常人,光有我的香火可不够,还需要再加点庇护。

  “这截狐尾是我幼时玩闹咬下的,能够护你百邪不侵,便是地官也会给你几分面子。”

  我将一截狐尾递给她,张家姑娘面上动容。

  她双手接过跪在地上诚心跪拜。

  “弟子,谢喜狐娘娘庇护。”

  我感受着身上的信仰之力加深,同时又有一部分功德落在我身上,一时奇怪便算了算。

  须臾,我望向京都的方向眯起眸子。

  倒是比我想的要快些。

  从张家姑娘姑娘口中得知她消失的那处是一片环山路,路边山脚下有个专门制作香料的村子。

  那日天降大雨,山路湿滑,又遇到山体滑坡落了不少泥石,整只送亲队伍其实都葬送在此。

  也就说,后来跟着张家女再出现在人前的,其实都是些魂罢了。

  那些人了却尘事便会离开,只有张家女这般执念深的,才不愿离去。

  傍晚,我坐着轿子来到村前,村里人见我一身红衣又有四个轿夫抬着,容貌更是她们从未见过的好看,一时都愣住了。

  很快,便有像是村长的女人过来,瞧着三十岁上下,肤色白净,容貌说不上多漂亮,确胜在皮子好。

  身上还带着股淡香,与周围晒干了的香料有些许相似,又有些不同。

  她打量着我,难以掩饰眼中的惊艳,见礼道:“娘子来此是买香还是路过?”

  我看了眼天色,嫣然一笑:“奴家见天色晚了,夜里山路不好走,想借宿一宿,不知贵村可方便?”

  “方便,既是贵客临门,如何不便。”

  村长女人抬手,进度有度。

  这样的人,一看就是读过书,经过事儿的,与寻常村野女人可不相同。

  否则,又怎会那剔骨炼肉的歪邪之道!

  ***26

  进了村子,我在村长家落脚,四个轿夫则是被安顿在了隔壁,这村子每户人家相隔约摸两亩地的距离,并不亲近。

  但家家户户又能看得见,形成里三层外三层的包裹。

  若是从上空来看,则是一个逆八卦的阵地。

  阳顺阴逆。

  这个村子不仅是炼人的极阴之地,还是养阴的好地方。

  若是放任不管,不出百年,这里的人就能成为彻头彻尾的邪魔外道。

  “娘子是从哪里来,去往何处?”

  村长倒了杯水递过来,我接过抿了口,回她:“从渝州过来,去往洛阳城。”

  “原是巴蜀来的,那可是远了。”

  “可不是,这一路走来劳累的紧,我这身子骨都快吃不消了,不知您这儿可方便多借住几日。”

  我抬眼说道,递给她一锭银子。

  “我瞧那山体被雨冲的松垮,想等再干些行路。”

  “这有何难。”村长笑着将银子收下。

  不仅如此,她还为我准备了些热水与香膏。

  据说这香膏能够让人青春永驻,常年带香。

  我打开闻了下,确实与平日里见过的各不相同。

  “味道好生特别,我竟没闻过,是用什么做的?”

  肤色白净的村长嘴脸带着笑意,将屋里的烛火点燃后,幽幽道:“是用一种香皮子做的,这种皮子极为难得,需得烘烤七天七夜,将油水分离,再将皮子肉捣烂加几味药材和入,温煮三日晾干,这香膏才算制成。”

  我似是没察觉到异样,继续询问:“这香皮子又是何物?”

  闻言,村长阴阴一笑,“香皮子就是一种特殊的香料,娘子若好奇,不如随我去瞧瞧?”

  见她识趣,倒是教我省了不少事。

  我自然知晓她敢怎么做无非是觉得解决了我那四个轿夫,便没了后顾之忧。

  可她们不知道,从始至终来的,只有我一人罢了。

  到了后院我才看见原来还有一座石包房,目光微扫便知道里面是用作什么。

  没有一扇窗子,即便站在外头都能感受到里面的热度,以及那隐隐散发出的香味。

  打开门,村长朝我看了眼:“娘子,有些热,多待会儿就习惯了。”

  我不置可否的点头,随她进去,一抬头便瞧见两具倒挂着的干瘪物体,头下套着个带钩的盆,盆里滴满了黄红相间的粘稠液体。

  在往下,便是长久烧着的干柴温火,不断地烘烤着,只依稀还瞧得出上面两具人形。

  饶是见惯了这世间诸多肮脏的我,此时也不免犯起恶心。

  “这就是你口中所说的香皮子?”我随意开口,甚至目光闲散地在屋里打量。

  除了烘烤那处,还有一处台子,和一方比寻常磨盘大的多的磨。

  上头几个盆里盛满了白色的粉末,不难猜出是什么。

  “香皮子不好找,需得年方二八上下,未出阁,且还要是细皮嫩肉精养出来的。”

  村长闻了口那两具香皮子,一脸陶醉。

  “姑娘年纪大是大了点儿,可胜在容貌绝色,皮子也是我见过最好最水灵的,用你做出来的香膏,定能让人返老还童。”

  说着,她已经拎起一把乌黑发沉的铁钩子,面上哪里还有什么善意,满是贪婪与阴狠。

  “不,你这身皮我都舍不得炼制了,还是将你完整的剥下来,只用血肉吧!”

  她看得出来,不仅我的皮,就连我的血肉也是不可多得的东西。

  我丝毫不惧,反而从容不迫地在屋里唯一的椅子上坐下,悠悠的翘起腿晃着。

  “上一个敢肖想我的皮的人已经烂在街头了,你呢,想好怎么死了么?”

  村长眼神一厉,冷哼了声:“女娃娃嘴硬。”

  说着,她甩起铁钩就朝我砸来。

  就在一瞬间,视觉调换,那把铁钩竟是生生落到了自己头上,将她砸个鲜血直流。

  惨叫在石包房里想起,我眼皮未抬,起身走到那几盆骨粉前。

  除了几盆骨粉,还有一些瓶瓶罐罐摆满了整面墙。

  那些瓶盒上写了哪家哪家,什么小姐夫人,青楼妓子都有,也正是因为有这些人的贪婪,才有张家女这样的苦命人。

  世道沦丧,天理循环。

  就在村长女人爬起来想要再度偷袭我时,我身后的尾巴将她卷起拎到了眼前。

  “你原是修道之人,却动了歪心,坑害无数少女,死不足惜。”

  说着,我尾巴转了几圈,将她包裹住徒然收紧。

  只听全身骨骼尽碎的声音响起,随后,一道软如烂泥的身影被扔了出来。

  我手里挑了些骨粉和几个瓷盒收入袖中。

  再抬眼时,目光正好对上倒挂着的两具干瘪物体。

  而此时,她们双目已然睁开。

  ***27

  我微微皱眉,看来这身功德已经足以影响到世间万物了。

  沉吟半晌,我开口:“这里大灾将至,你们是就此掩埋,还是归去再见一见故人?”

  听闻我的话,其中一具身影闭上了眼,而另一个却是晃了晃。

  我抬手一道灵光打去,原本吊着她的铁钩断裂,而她也在那道灵光下恢复了本来面貌。

  是个娇小圆润的小姑娘。

  “快些离去吧!”

  她伏下身朝我磕了几个头,随后僵硬的走了出去。

  我抬眼,挥手间将此处化为湮粉。

  这个村子早已是个食人窟,坑害了不知多少人。

  就连我带来的四个轿夫也在进门那瞬间被结果。

  这个村里的男人是无用的,除了传宗接代,平日里,他们比猪还不如。

  随意宰杀买卖都是常事,也幸好我的轿夫们都不是人,否则白白多几个冤魂。

  我顺应天道覆灭这个村子,于是推动了山体滑坡,看着无数大石泥流将村子淹没。

  里面那些只来得及跑出来的人没几步也被卷了回去,零星几个跑出村子的,也被一道屏障挡住,再前进不得,只能惨烈的求救。

  片刻后,所有的声音在半边山体倒下时,尽数消散。

  我离开这里,路上瞥了眼那个先前离去的少女,看着她去到醉生梦死的竹马身侧,与他道别,便收回了目光。

  我带回了张家女的骨灰和血肉,而她也在一个天清气朗的日子,在父母相送中再度出阁。

  这世间痴男怨女犹多,他们不过是其一。

  离开后,我打开了另一张帖子,是京都丞相府的。

  不同的是,这回请我的人并非新嫁娘,而是丞相之子。

  也就是当初宋家千金另嫁的人。

  因着薛宴拒婚出家,宋家不得不中断了这场婚事,为此两家反目。

  宋娇没过多久便另嫁他人,选择了丞相之子。

  如此也就罢了,可宋娇成婚后却像是变了个人,渐渐不安于室,京都不少人已是她的入幕之宾。

  我倒是不奇怪,毕竟当初便瞧出了她那副身子是个淫邪之体。

  注定是要祸乱朝纲的!

  来到京都,丞相府便认出了我的轿子,将我迎进去后,丞相之子沈湳颇为礼遇地待我如上宾。

  “久闻春娘子盛名,失礼了。”

  男子一身书卷气,墨发规矩高束,气质华贵,如同温润美玉,是个不可多得的俊才。

  只是眉间愁绪不散,添了几分萧索,连对我容貌的惊艳也淡了几分。

  “沈相公请我来,不知所谓何事?”我端过茶抿了口,并未与他客套什么。

  沈湳眼中露出几分痛苦,将下人都挥退后,才道:“不知娘子可还记得我夫人娇娇。”

  “宋家千金,宋娇?”

  “不错,敢问娘子,娇娇的身子究竟出了什么问题,当初你又做了什么,她如今为何会、会这般放浪不堪。”

  大齐民风还算开放,连他都说放浪不堪,那必然是极为严重了。

  我不慌不忙的搁下茶碗,见他虽面色痛苦,却没有怨恨之意,想必也清楚,问题出在宋娇自己身上。

  当初我替她恢复常人那般,就与她母亲提醒过,只不过宋娇还是走上了这条路。

  沈湳听我拒绝,急忙道:“我只想知道娘子有没有法子医治,她再这般下去,恐怕整个丞相府,不,整个朝纲都要乱了。”

  宋娇不仅在家中耐不住寂寞,沾染了府里不知多少人。

  甚至连丞相也差点儿着了道。

  气得他已经搬去别院居住,这下没了长辈压制,宋娇便彻底放开了。

  不仅京都公子哥儿,就连朝中大臣,皇室子弟也沾染其中。

  我听的忍不住咋舌,不愧是淫邪之体,恐怕如今一天没了男人都受不了。

  因此,我拒绝了沈湳的请求。

  说完,我起身打量了眼丞相府。

  这里的陈设无一不是珍宝,就连方才吃茶的碗也是极为难得前朝大家之物。

  样样精致珍贵,如此奢侈可有想过北边正起战乱,南边正在洪灾?

  既然大齐上下不仁,天降大祸,又岂是我一小小喜狐能阻止的。

  我不顾挽留踏出花厅,与正好走来的宋娇碰了个对面。

  “三年不见,春娘子依旧容色倾城,无人能比。”

  宋娇柔若无骨的身子靠近,我能闻见她身前那股乳香味儿。

  不是妇人生完孩子下的奶,而是她的身子已经熟透了。

  平日里动作稍稍大些,情绪起伏的厉害,那奶便会汹涌出来。

  她朝我娇笑:“春娘子,我这身子近来不适,不知可否帮我瞧瞧?”

  ***28

  她既开口,我也来了,断没有再拒绝的道理。

  我随着她去了后院,宋娇见着无人,才与我道:“春娘子,我的身子当真无解?”

  她眉头微蹙,像是也在为此苦恼。

  可我却知道,她在快活时有多欢喜。

  “这也是你想要的,又何必再装模作样。”

  是了,我早已看穿她的心思,这般毫无遮掩又不留情面的说出来,等于是撕开了她的伪装。

  宋娇抿了抿唇,也不再黏上来,她只是看着我,许久才道:“从我头一回见到春娘子就知道,你这样的人这辈子恐怕也难找出第二个。”

  她张开手,复又握紧。

  “你说,这世间的男人,有能抵得住你这样容貌的么?”

  我嗤笑,也不屑于谦虚或是隐瞒。

  “没有!”

  别说世间没有,就是上界也难有。

  果然,宋娇听了也是一笑,却像是释然。

  她看着我道:“我想做你这样的女人,春娘子,我已在喜狐娘娘跟前许下愿,你帮帮我!”

  我看着她,很快便知晓了她的需求。

  不过双十年华,身子已经熟透,又常年纵欲过度,再长此以往,恐怕她的气血都要亏虚,被掏个干净。

  那些奶水从哪儿来?

  自然是她的血水。

  宋娇表面瞧着比从前更为娇艳明丽,实则身子已经开始败坏。

  毕竟,自古以来,淫邪之体都活不久,否则,这天下也要因此大乱。

  如今我与她皆是顺应天命,可她既然求到了我跟前,我自然是要帮她如愿的。

  也顺便还了她母亲的香火情。

  “可!”

  在我同意后,宋娇也松了口气。

  接下来几日,我为她查验了身子,她下头损伤严重,原本就是我为她勾略出的内里,但到底不是天生。

  如今用的多了,已经开始软烂,但她偏偏又是淫邪之体,哪怕如此,也能叫男人体会其中妙趣。

  我需要做的就是替她复原。

  让府中找齐药材后,宋娇便开始日日浸泡药浴。

  温室内,她赤着身在木桶里难耐哀求,渐渐的,变成淫叫。

  “春娘子,春娘子,帮帮我,我要死了,快帮帮我……”

  声音婉转魅惑,酥麻入骨。

  莫说是男人,便是我听了也想入非非。

  玉枝抽在她胸前,留下一道赤红的痕迹。

  “浪叫什么,你若节制点还有几年好活,否则……”

  “人生来不就是为了享乐,我若不及时行乐,畏手畏脚的,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宋娇喘息的厉害,她坐在浴桶里,整个身子沉浸下去,后仰着靠在边沿。

  痛过后,便是极致的舒畅。

  她能感觉到那里的烂肉掉了,似乎又在长出新的。

  “春娘子难道不快活吗?”她媚眼如丝,抬起看我:“娘子同薛宴之事,我也有所耳闻,只可惜那样的人却是个短命的,没福气。”

  听她提起薛宴,我心头又掠过阵阵涟漪。

  “确实没福气。”我颇为赞同。

  若是个纯粹的凡人,我或许还能与他……

  想到这里,我摇摇头,见着浴桶里的药吸收的差不多,敲敲她。

  “抬腿!”

  宋娇轻笑,配合的张开。

  我拿出新的器具比划了几下,突听她道:“听闻娘子是集了十大名品也比不了的。”

  她看着我,勾唇:“我也想要娘子这样的!”

  我扬眉,随即轻笑出声,眉眼如春带着深意。

  “既是你想要,有何不可?”

  我丢下这些普通的器物,之后亲自替她塑造出了十品名府。

  这是除我之外,世间第二个十品。

  做完这些已是三日后,除却将养阶段,宋娇的身子即便有药物控制,也已经耐不住了。

  因此我不得不以其他方式来替她疏解。

  那胀的不行,已经四溢的汹涌在我的鞭打下泄出,更别提寸缕不着的宋娇扭的像个惑人的妖孽。

  我将宋娇拴在床头,俯身下去,任其纠缠。

  屋里禁忌又糜烂。

  无一不透着这世间的最堕落。

  而这一幕,也将外面窥视的人刺激的双眼发直。

  他不可控制的看着我与宋娇的所有,直到夜幕将至,他推开了房门。

  在一双手抚上我的脊背时,我并不意外。

  宋娇因我而得以放出淫邪之体,成为祸乱朝纲的存在,这大齐的气运有一半担在她身上,一半因我而触发。

  喜狐喜狐,本就是天地最淫欲的物种。

  这也是我要应的天道。

  只等朝代倾覆,完成使命。

  几日后的清晨,我从相府离开,至此,京都将真正变成深渊之地。

  轿子行在城外,我看着手中另一张帖子,上头的名姓叫我有了几分兴趣。

  突地,轿子停下,帘外传来清朗朗的声音。

  “姐姐,可安好?”

  ***29

  我心头一跳,不算久远的记忆中,那个一声声姐姐,姐姐叫着的少年终是长大了。

  帘子掀开,一只带着银色护腕的手映入眼帘。

  手掌不如从前平滑,多了些茧子,看着也更为可靠有力。

  我从容搭上,任由他将我带出轿子。

  一手揽过我的腰肢抱起,我看着眼前少年有些恍惚。

  褪去稚气的他,现如今已是顶顶好的模样。

  带着冷冽的英气,面容精致却又充满攻击性,再不会教人觉着阴柔,更不见当初那股自卑与畏缩。

  仿佛还在昨日,又仿佛过了几个春秋,直到他们的模样渐渐重合清晰起来。

  我回过神,眉眼弯弯,带着承载的柔情蜜意。

  “果真是你。”

  “是我!”

  他垂眸盯着我,眼中是深邃的念想与执拗。

  “这几年遍寻不到姐姐,哪怕我月月去喜狐庙上香求见,也没一点儿回应,姐姐是故意避着我么?”

  我愣了下,有这事?

  随后又想起我那醉倒的三年,刚想开口,却已经被他扔进了马车中。

  身下柔软的垫子并未让我察觉到不适,相反,熊皮很是舒服。

  在我未来得及反应时,一道身影已经压了上来。

  衣衫在他手中脆弱不堪,轻轻一扯便碎了个干净。

  如同少年般,横冲直撞,但却不会真的伤了我。

  喘息中,我与他气息交缠,不可抑制的露出尖爪在他背后留下痕迹。

  “怎的这般馋,这几年没碰过女人?”

  这样的询问换来却是一记狠的,差点儿叫我眼前开了花。

  他抬起头,一瞬不瞬的盯着我,双眼泛红,明明带着股狠劲儿,却委屈的不行。

  “尝过姐姐,哪里还瞧得上其他女人?”他埋在我的脖颈处,吮吸撕咬,“姐姐在相府待了多久,他有我好么,嗯?”

  像头狼崽子,他也不给我回应的机会,逮着我就恨不得拆吃入腹。

  我渐渐沉沦在他的攻势下。

  不得不说,当初的少年被我教的极好,虽短暂,可学的极为认真。

  我喜欢什么,喜欢哪里,他都记得一清二楚。

  马车颠簸,人也轻荡。

  我在极尽的凶狠又温柔下,突地感受到一股大量功德冲击,不得不昏睡受下。

  待我再度醒来时,已经躺在床上光滑的锦缎盖着我,连身衣裳也没给我穿。

  真是恶劣的臭小鬼!

  伸了个懒腰,我起身,一脚刚踏下地,外头便快步进来一人,将我抱起。

  面上带着不虞:“姐姐的脚怎能弄脏了,有什么需要使唤外头侯着的丫鬟就好。”

  “我需要那些人?”我看着他莞尔一笑。

  容修一顿,随即点头。

  “是,姐姐只要我一人足够。”

  反正我受伤不能动弹时,也是他全权伺候。

  容修心情不错,将我安放好又去打了水来替我边洗边把玩着那双玉足。

  怎么看,怎么喜欢。

  嫩生生的,真想咬口。

  想到做到,他一口咬在我的脚尖,引得我一颤,低吟出声。

  “别闹……”

  我虽是妖孽,可也是同人类一般有着不少敏感之处。

  他这般玩弄,我自然喜欢,甚至会沉溺其中。

  可我却没忘记还有正事。

  那份功德来的太突然,挡住缠上来的容修,我算了算才知道原来是边境。

  当初的遂城被破,城中百姓已经多数转移,虽死的死伤的伤,可在喜狐庙庇护下,好歹延续生存了下来。

  不仅如此,还又出了个天界转生。

  这下文武都降世了。

  看来,大齐已经到头。

  收回思绪,我看着面前的容修,接下来便是他的主场了。

  可现下他却神色委屈,将我压的紧紧的,带着几分气恼。

  “姐姐在想什么,为何不理我,那些事有我重要吗?”

  我比较了下,摇头,还真没他重要。

  “在想你,你比任何事都重要!”

  这是实话,也是事实。

  容修却在我说出口时,目光刹那灿若星辰。

  他吻上我的唇,深深烙下印记。

  “我就知道,最喜欢喜狐姐姐了。”

  说着,他又一路烫到了我心窝。

  我一窒,任他沉沦。

  没羞没臊的折腾几日,这几日我连身衣裳都没穿过,直到有人来寻,容修才不得不离去。

  他如今是东界异姓王容家的唯一子嗣,老王爷在寻回这颗独苗苗后便离世。

  留下的所有人脉以及兵权尽在他手中。

  现在天下大乱已有征兆,他能留在我身边厮混数日已是极限。

  就在他离去后,一人气势汹汹而来,人未见声先至。

  “你这只不要脸的狐狸精。”

  嗯?

  我披上衣服的手微微一顿,侧耳听着。

  何人一眼便能看穿我的本体?

  ***30

  下一刻,一个发色半白,横眉冷目的妇人来到眼前,身后还跟着一群面目不善的仆从。

  “竟敢勾引世子,我容王府是万万不能留下你的。”

  说着,就吩咐那些仆从上前要将我绑了卖出去。

  做人这么久,我都快忘了上回有人这般挑衅的下场是什么。

  哦对,我想起来了。

  半个时辰后,我脚下踩着眼神怨毒的妇人,随随便便就踩断了她那指过我的手掌。

  地上的仆从昏死的昏死,吓破胆的吓破胆。

  到底是人,太脆弱。

  方才我不过是抬手挡了下,便让那上前的仆从手臂飞了出去,恰巧落在一人脸上。

  那血和肉糊了一脸,怕是这辈子都挥之不去这幅画面。

  脚下碾了碾,我有些嫌弃。

  “你是容家的老王妃?”我看着妇人很是不满。

  什么东西,也敢与我叫嚣。

  “你这个……这个狐狸精,我容家怎会招来你这样的妖孽,我就知道,容修那孽障不该存在。”

  我眼眸微眯。

  难怪这丑妇敌意如此大,原来是出在容修身上。

  “念在你是容家人的份儿上,你自己爬出去,往后别来招惹我,否则可保不准你还有命享受之后的荣华富贵。”

  我虽不能动天命之子,可旁人就不论了。

  若是什么牛马都敢到我面前叫嚣,我这妖孽不做也罢。

  一脚将人踢开,哪只凡人肉体禁不住,竟是直接昏死过去。

  屋里霎时又是乱糟糟的一团,我心烦,便走出去散心。

  东界临海,虽离中原偏远,但也受到京都影响,并不太平。

  尤其是近年瀛寇频扰,看来不仅是北方边境战起,东界也早已不太平。

  突地,临海之处火光冲天,映红了半边海岸。

  即便离得远,我也能听到那些属于人类的哀嚎与祈求。

  身形一幻,我消失在原地。

  临海的几处村子几乎烧尽,死伤遍地,就连一座不大的喜狐庙也被烧了一半。

  这让我有些愤怒。

  我早就知道容修回到容家后,这几年已经在东界到处修建了喜狐庙。

  为此,我的信仰之力也增添了不少。

  可如今看到的却是被一群瀛寇肆意毁坏践踏。

  甚至让我的喜狐庙染上了信徒的血。

  不可原谅!

  尤其是在算出因果,这些瀛寇将会大肆屠杀我的信徒,肆意践踏我的子民时,我已按耐不住妖孽的嗜血本性。

  狐尾张开,铺天盖地袭去,将那群还在屠杀的瀛寇拍的稀碎,如同他们对待我的信徒一般,用他们的血染红了海水。

  那日,残存下来的渔民看到,喜狐娘娘现身庇佑了整个海岸。

  替他们屠尽了瀛寇。

  喜狐庙的火消失,那些渔民躲在其中,直到等来了官兵营救。

  听闻此事的容修也是一脸复杂,随即更加坚定。

  他要守护这方天地,守护她庇护的,守护信仰者她的。

  “传令,备战!”

  号角响起,气势如虹。

  我站在远处的高峰上,看到已经渐渐褪去红色,脸色已然平静,随即又有些懊恼。

  糟糕,与瀛寇沾染了因果。

  想着,我召唤来了胡姬。

  一出现,胡姬就闻到了那股沾染着我气味的血腥味儿。

  太冲!

  “什么事儿,惹得春娘出手这般狠辣,不是说喜狐一脉都是个顶个的好脾气,仁爱众生,是天生的神位人选么?”

  胡姬掩唇媚笑,眼中却是满满的狡黠和幸灾乐祸。

  又骚又艳。

  我也不与她废话,直接道:“我能助你相公成为地仙,你帮我办件事。”

  胡姬笑容顿时消失,跪下双膝。

  “请主人吩咐,胡姬绝不违反誓言!”

  我心中冷笑。

  这只愚蠢且容易拿捏的小狐狸。

  “我要你前往瀛寇所在之国,祸乱天下,不可随意亲手杀生,但可肆意祸害。”

  胡姬双眼一亮,甚至亮出了爪子。

  她舔了舔,道:“去旁人的地盘,我这点儿功力可不够,万一被人家的天神打死……”

  “我助你成为九尾,不死不灭。”

  胡姬眼皮一跳,爪子也忘了舔。

  “你、你说什么?”

  九尾?

  那是她敢想的?若是真能成为九尾,那她还去什么东瀛。

  她……

  想到这里,她徒然察觉一阵冷意灌入心魄,回过神,不由地咽了咽口水。

  也庆幸自己没有冲动。

  爪子收起,她乖乖跪好。

  喜狐一脉果真得天独厚,真叫人嫉妒,这才多久,她已半步正果了。

  我满意的收回目光,指尖凝结出一点金光打入胡姬的身体。

  顿时,胡姬痛意翻滚,忍不住伏在地上,半人半兽来回闪烁间,九条尾巴冲天而起。

  “啊哈哈哈哈——”

  胡姬的尖笑带着舒畅,她回头看着自己张开的九尾。

  目光森冷。

  “别忘了你的许诺,瀛冦有我,必将从此灾祸不断,十不存一!”

  ***31

  胡姬的声音落下,便头也不回地朝着海岸飞去。

  山风肆意,撩起我的裙角,目送她消失在天际,我才勾唇一笑。

  狐狸最记仇。

  喜狐更甚。

  承了我功德的胡姬化身九尾,必然也要承我与瀛寇结下的因果。

  就当是这骚狐狸当初算计我的代价吧!

  回到主城,我哼着歌,身姿摇曳地走在街上,馋的那些个男人女人眼光发直。

  他们倒是不会骂我狐狸精,毕竟在东界,喜狐娘娘可是很受他们尊崇的。

  更何况,不过半日,喜狐现身的事儿便传到了城里,他们更加坚信我会庇佑这方土地。

  这里头自然少不了容修的功劳。

  接下来一连多日我都没再见过他,战事吃紧,光是调遣兵力抵御报复的瀛寇已是忙碌不堪。

  渐渐的,几座主城也紧张了起来。

  越来越多的人前去入伍,户户皆兵。

  我惊奇,窥了天镜才知道,京都大乱,皇帝沉迷女色,宋家不日便能取而代之,皇室权贵各自封王占地。

  这不是最重要的,北方沦陷,民众南渡却遭天灾横祸才是大齐根基倒塌的缘由。

  人间炼狱,饿殍遍地,我却阻止不得。

  哪怕那些信徒虔诚跪拜。

  便是七十二路仙家也不得出手。

  天道有则,人道轮回。

  是天命,亦是世间规则。

  而我这个喜狐,依旧在行我该做之事。

  这世间有人不断地死去,也有人不断降生。

  三月后,我在调教完一家姑娘时,回到王府就被人扛在肩头扔到了床上。

  他身上带着刚沐浴完的皂香,平平淡淡的,仿佛还是当初那个少年。

  似乎是憋狠了,这回又急又猛,力气也大了许多。

  纠缠间,我咬在他的肩头,“好好弄。”

  “姐姐~”

  他委屈抬头,眼中水雾弥漫,瞧着真是人畜无害。

  可偏偏下半身不是这般,又狠又猛,捣人心弦。

  “想姐姐,你都不来看我。”他趴在我怀里,也不见停。

  “那日我看到了。”他突地抬头看我,眼中亮的惊人。

  “姐姐,你就是我的天神!”

  世人都知喜狐娘娘,信仰着她,爱戴着她。

  可他们不知道,他们尊崇、信仰着的娘娘此刻正在他的身下婉转低吟。

  “姐姐,姐姐……”

  一声声入耳又入心,拨动着我的心潮。

  我感受到他的喜,他的爱,贪嗔痴欲。

  摇摇晃晃中,我看着床头飘忽的穗子。

  这就是人类的情爱么!

  我转头主动含住了身后的人双唇,柔软带着温热。

  “容修,把你想的都给我。”

  闻言,他的神色渐渐深得不见底。

  里面酝酿的情绪铺天盖地的袭来,令我恍惚的差点儿没受住。

  纯粹,执着!

  入世百年,我见过太多的男人女人,不乏有对我情根深种的,也有为了我要死要活的。

  可没有一人有他这般纯粹,干净。

  方以舟是形色,秦安是皮肉,薛宴是心头好,容修是……纯粹的信仰之爱。

  没错,他信仰着我,且爱着我!

  令我功德大增的主要来源,其实是天命之人的信仰。

  我看着他,想要窥视天机,却被刺得一痛。

  “啊……”

  我痛呼出声。

  他立即停下,喘息不已,小心翼翼地放下我:“姐姐怎么了,是我太用力了吗?”

  我摇头,眼前迷糊不清,靠在他的怀里缓过神来。

  “没有,是……戳到姐姐心窝里了。”

  容修脸颊一红,双眼如同小狗般亮晶晶的,颇有几分羞涩。

  连耳尖都透着粉,雀跃无比。

  我好笑,主动勾着他继续沉沦。

  连着玩闹了一夜,天刚亮,那丑妇又带着人来。

  比之上回,她倒是谨慎了许多,但依旧摆着王妃的架子。

  对正在给我整理衣裳的容修一顿斥骂。

  回到府里,不去拜见她这个嫡母,却先与我这个狐狸精厮混到天明。

  丝毫不将她这个长辈放在眼里。

  见我抬头看去,她的仆从惊恐的后退跪下。

  “你若是安分,看在老王爷的面上,我许你安养,若是不安分,我不介意让你尝尝被丢弃的滋味。”

  容修眼中泛着冷意,精致的面容带着几分青少年的不羁,又邪又坏。

  瞧着就不是个好惹得主。

  一点儿也不像他在床上时那般乖巧黏人。

  老王妃气得不行,她想指着我大骂狐狸精,可又想到上回的惨状,直噎得脸色青白。

  只能抖着嘴道:“你、你答应过王爷会善待我的。”

  “善待?”

  容修冷笑,在他眼中,善待便是死不了。

  毕竟,那些年他都是这么过来的。

  “要么滚,要么去做流民,再敢来扰姐姐,我不会客气。”

  他的话像是道惊雷,震的众人发懵。

  老王妃气得不行,她本是想来提醒他该以大业为重,可现在看他分明已经沉迷美色。

  说不通,只能含恨离去。

  容修却是不理会她的那些心思,只转头看着我,又变成乖软听话的模样。

  “姐姐要去试验哪个男人,我能随行么?”

  ***32

  我闻言一顿,目光微移。

  “跟着我,你确定?”

  容修眨眨眼,人畜无害。

  “不行吗?还是说,姐姐嫌我碍事?”

  当然碍事。

  我抿唇,即便是妖孽,我也没有供人欣赏房事的癖好。

  不过容修显然更缠人些,拗不过他,我只能让他作为轿夫一道过去。

  这回试婚的是一位夫子,弱冠之年还未碰过一个女子。

  女方家中很是担忧,便请我定要好好试验。

  挂着红色角灯的轿子到了府内,我在一位老妇人的接引下入住偏房。

  苏家不大,但干净整洁,因着主人家要成婚,宅院布满了红色的灯笼贴画,很是喜气。

  园内更是雅致宜人,满是花草桂树。

  正值金秋,桂香满园,倒像个隔世的桃源,令人不知今夕何夕,与外界四起的战火有了鲜明对比。

  我踏在院子里的树下,满是草木的气息让我有几分舒适,许是一会儿,许是许久。

  那妇人带着几个丫鬟在偏房忙碌起来,黄昏时分,才请了我过去。

  见到屋里布满红绸,春床春凳堆着被褥,我抿了抿唇,看向妇人。

  “我家少爷说,即便是试婚,春娘子也是娘子,我们苏家又是礼仪之家,万不能失了礼数。”

  “奴家不过是婚奴,如何能抢了正头娘子的礼,还请回禀你们少爷,赶紧撤了吧!”

  “这……”妇人为难,却是未吩咐。

  一道脚步声传来,我听到对方出声:“春娘子见谅,苏某得祖上教诲,遵从家规,还请娘子担待几分。”

  家规?

  倒是稀奇,我怎么不知人间试婚娘子还有这行头礼数。

  且看着苏卿玉一身红袍,还有一套同色的衣裙,不难知晓要做什么。

  我不解,人间真有这样的礼数?

  “娘子,还请更衣。”苏卿玉看着我,目光温和。

  他是怎样一个人呢?

  面容俊美,带着稳重,温润如玉又含了丝威严,不,其实不是温润,我看得出来,他骨子里是冷的。

  但若说他冷,却有带着几分慈怀的温柔。

  明明不曾见过,我却觉得似曾相识。

  我忍不住探了魂识,打消了心头那个怀疑。

  “既是相公有规矩,奴家倒不好拒了。”

  我拿着衣服去换上,妇人给我本就完美绝艳的脸上点了红妆。

  再出来时,一身红衣华服,柳腰楚楚,端的是倾城绝色,千娇百媚。

  苏卿玉想,再无人能出我左右,如我这般了。

  我虽艳虽媚,却不淫不秽,风骚不下流,妖娆不下贱。

  很难想象会有我这样结合,这便是喜狐。

  喜狐不仅喜人间喜气,同样也喜人间所有情爱。

  可每位喜狐入世,都昭示着人间大劫,轮回不止,也昭示着她们要承的天道。

  亦如我一般!

  盖上盖头,我被搀扶着与苏卿玉拜堂成亲,仿佛真的如正头娘子。

  盖头揭下,我与苏卿玉喝了合卺酒。

  屋外,喜气一片,欢声笑语响起,是我喜爱的热闹。

  屋内,我与他相对而坐,目光深邃克制。

  他起身作揖:“苏某不懂情事,若是有所唐突,娘子莫要怪我。”

  夫子就是夫子,连行个洞房还要见礼。

  我轻笑,主动扯过了他的腰带,任由他衣襟散开。

  苏卿玉似是一愣,随即抿唇微笑,看着我也不阻拦。

  甚至学我一般,解了我的衣襟。

  他微凉的手指落在我肩头,缓慢摩挲着,带着疼爱,怜惜,又掺杂了些别的。

  “娘子同其他人也是这般么?”

  “自然不是。”我回了句。

  他抬眸,只听我继续道:“世上男人可不相同,却又相同。”

  我红唇轻启,朝他吐出一道香风。

  声音酥酥,带着股天生的靡靡魅惑。

  “他们可没你这么克制。”我拉着他躺下,陷入大红色的被褥里。

  黑色长发铺散了一床,与他纠缠。

  我撩起他的长发放在眼前。

  真好看,我沉醉其中。

  “夫子,还不要了我么……”

  他听了我的话,目光直直的看着我,仿佛与我一起沉醉,在我的带领下覆上我的身子。

  从一开始的克制,隐忍,到现在的热烈索求。

  不必我多教,男人的天性便会让他知晓如何做。

  我感受着他,心中忍不住泛起涟漪。

  细碎的金光从四周飘散而来,钻入我的身体。

  而身上的人仿若不知,只一下又一下的与我沉沦在最深处。

  我微笑,抬手抚上他有些急迫的眉眼,颤栗中,细细抚摸着。

  心想,到底是喜欢过的人啊!

  功德霎时在我身上汇满。

  我叹了口气,喘息着,幽幽道:“时间到了,佛子,你是阻止不了天道的!”

  ***33

  他闻声一顿,却是将我揽的更紧。

  “你知道是我!”

  我弯唇,怎会不知呢!

  若说一开始是不确定,那么他进入我时,那抹不去的熟悉感又怎能察觉不出。

  我说我是注定要为天道成就轮回的喜狐,这也是我的道。

  狐族都知我喜狐一脉是天定的神位人选,千百年难出一个。

  一出便是修成正果。

  但她们不知道,只有过了天道的轮回劫,才能飞升神位,凌驾众仙,过不了,便消散世间,化作天地万物,福泽永世。

  喜狐一脉已经三千年未有人渡过此劫了。

  而我的机会,也不大。

  他不想我犯险,不想我消散在这世间。

  是以,便瞒着上界偷偷下来,想要将我锁在这结界内。

  可我知道,若是我不出去,天命之子会死,而我的道也会止步不前,再无飞升可能。

  “别走,就算你再无飞升可能,我也会陪着你,我不做那上界佛子,与你堕妖可好?”

  苏卿玉恢复本来面貌,依旧是我熟悉的那个模样,只是眉间的金光昭示着我们的身份不同。

  我推开他,不想,却被他贴得更紧。

  良久,我叹了口气,掌中灵光乍现将他震开。

  衣物在我下床的那刻完好。

  我打量了眼这屋里的布局,以及整个苏家笼罩的结界。

  “苏卿玉是佛子本名吗?”

  他眼睑微动,“我在成佛前,是东界的一名夫子,天降大灾那年,牺牲自己救下百姓,从而立地成佛。”

  他成佛前从未碰过女人,经过情爱,堪不破人间情爱究竟为何物,是以才会下界渡劫。

  原本情劫一过,薛宴对我的执念一了,他便回归神位。

  可,偏偏遇到的是我。

  他了了一场执念,却又新添了一场更深的执念。

  且这执念还来自于他本身。

  七情六欲一旦沾染,他这个上界佛子如何还能稳住神念。

  我微笑,称赞是个好名字。

  下一刻,双眼微闭,狐尾从四周散开,生生撑破了结界。

  屋内的布置也毁坏一空,那些大红的绸缎华锦仿佛一场空梦。

  我没再看他,而是朝着容修的方向飞去。

  从踏入苏家开始,我就陷入了结界,容修当初确实是跟着我来的,可神仙有的是法子瞒天过海。

  后来与容修一同离去的不过是个傀儡。

  而我,被困在苏家已经好几月了。

  从金秋到冬末,天下战火四起,物资匮乏,便生成了死循环。

  掠夺,打杀!

  这就是人类,这就是生存法则。

  见我离开,苏卿玉已是阻止不得,他只好追上我,落在一处山峰上。

  相对而立,他开口:“若你消散在这世间,可会后悔?”

  我看着天边乌压压的煞气,扪心自问。

  “不后悔,成就天道,飞升神位这是我狐族毕生所想,即便消散天地,也会与世界同存。”

  “可现在有机会能够让避免消散难道不好吗?”他伸出手,清冷悲悯的目光头一次带着祈求。

  “跟我走可好,我不做佛子,你不做天道轮回的牺牲物。”

  我看向他伸出的手,确实诱惑太大。

  若是当初还是薛宴时,我恐怕真有几分意动。

  醉卧尘世,不应天道轮回之劫,哪怕永远做个春床娘子,吃尽人间喜气,也快活。

  可这些年来,我耳边听到的尽是人间哀嚎,恶鬼遍地。

  我的信徒依赖我,供奉我,崇信我。

  而我,便有责任庇护他们。

  所以,在天下大道面前,世间苍生面前,情爱算的了什么?

  我喜狐一脉,可不是其他那些蠢狐狸。

  一个两个为了情情爱爱陷入深渊,甚至坏了天道法则。

  既然承了人间香火,便会庇护苍生。

  苏卿玉痛苦的神色在我眼中留下痕迹,却无法阻止我离开的脚步。

  两月前,东界也被扯入战局,不仅前有豺狼环伺,后方还有瀛寇骚扰。

  如今刚打退内乱心散的瀛寇,中原群狼又锁定了这片地方。

  容修作为东界之王,自然要守护他的百姓与领地。

  他在短短一月打服了其二,又接收了同样来自北方将门出身的秦家军。

  天命之子的光环已然在他身上显现,但有一劫却是须得我成就他。

  战火之下,天灾不断,世间承载已经到了极致。

  无数群山崩裂,海水倒流。

  将还在交战的人马乱入其中,死伤遍地。

  我在人群中看到一身银色盔甲,手握长枪挂在巨石边的容修。

  他精致的脸庞上还有未干的血渍,看着天塌地陷的灾祸,回不过神。

  我便是在这个时候出现。

  红衣似火,金光摇曳,狐尾将周围的碎石打落,那些已经被卷入乱潮泥流中的人,无论敌友都被我扯出,硬生生为他们撕开了条生路。

  容修看着我,双眼痴迷又执着,已经无力的手松了几分。

  那因为执念而坚持的力气再也聚不齐了。

  但他笑着,若是能在死前见到最想见的神明,便是死也甘愿。

  “姐姐……”

  他呢喃着,染血的唇轻动。

  突地,地底凹陷,随即猛地迸发出赤红的岩浆。

  眼见着就要没过容修,我顾不得其他人飞扑过去。

  炽热的岩浆在我周身环绕,我分出灵力护着容修,就连上面的人也被我包裹其中。

  他们离得近的,被我送走,远的被我推的更远。

  但,天崩地裂之下,又能躲到哪儿去,就算今日活下来,这样的天下,人类还如何生存。

  我看向天界,忽地扯起嘴角。

  若这是我要走的道,那我春娘甘之如饴!

  抱着容修,我在他唇上落下一吻,顺带将他的伤修复。

  他看着我,楞楞的回不过神,在冲天的岩浆火光中,我眉眼温柔,暖了岁月。

  亦如当初破旧木屋里,闯入他世界的妖精。

  “你会是个好君主,天下因你而兴,百姓因你而活,传世千秋。”我送下祝福。

  “容修,莫要忘了我!”

  他像是知道我要做什么,拼命拉住我,嘶吼着,眼角欲裂。

  “不要,春娘——”

  “我不想做天下之主,我只想要你,回来!”

  我用快烧焦的狐尾卷起他送到远处,随即,转身投入这天地裂缝间。

  世人只看到我铺天盖地的十尾几乎与天齐平,带着金光,齐齐断掉,落在十方天地间。

  混沌中,我脸色惨白无法呼痛,身形开始变得虚幻。

  十尾齐断,必死无疑!

  ***34

  可我看着已经重归平静的天地,心头却是轻松无比。

  以身祭天地,护山河,承载千秋万世。

  这就是喜狐的道!

  眼前闪过千百年间的所有经历过的人事物,然而印象最深的,却是少年软软的那声姐姐。

  好想,再听一声……

  金光将我的灵魂护住,肉身消散时,灵魂也冲出了混沌。

  像是感受到什么,容修含着血泪的双眼望向天际,飞快的爬上山川。

  他爬到一座将要倒塌的喜狐庙前,几乎站立不住,推开横着的庙门,楞楞的看着翘腿坐在前方的人,忽地哭了。

  “姐姐!”

  我的灵魂浅淡,脸上却带着平静的笑意。

  赤着的脚轻点虚空,颇有几分悠闲自得。

  “累了吧!”

  他摇头,哭的像个孩子,喉咙痛的难以开口。

  我没有动,等他走进后,才继续道:“我原是该消散于天地间的,可我还想再见你一面。”

  更多的情意已经不必说了。

  容修明白,他看我的目光也装满了世间最多,最纯粹的情。

  这正是我要的!

  “你说天下因我而兴,百姓因我而活,既是你所希望的,那我会按照你说的去做!”

  他朝我单膝下跪,捧起我的脚背,虔诚的落下一吻!

  “我若是天下之主,你便是我的神明!”

  我微笑,了却了最后的心愿,灵魂变成点点金光洒天地。

  有人看见,万物复苏,山海复原,裂开的天际也褪去了黑沉。

  晴空万里!

  这里所有人都经历了生死,但却没有人真的死去。

  除了我!

  后记中,容修真的开辟了一方盛世。

  如同我所说,天下因他而兴,百姓因他而活。

  文武神君在侧,何愁不能千秋万世。

  多年以后,一道声音惊醒了我。

  睁开眼,我仍旧在漆黑混乱的的混沌中。

  “你可后悔?”

  “悔?”我笑了:“为何要悔?”

  “若你当初不应道,仍旧可以历经千万年,轮回归位!”

  我默了默,摇头。

  “若是以山河破碎,万民为代价,那这神位不要也罢!”

  随着我的话音落下,眼前徒然变得开阔。

  无尽的天梯延伸到我眼前,带着最圣洁纯粹的光芒。

  唇角勾起,强大的神力为我塑造金身,重现于世。

  “恭迎天神喜狐归位——”

  浩瀚天地间,我踏着上天界之路。

  这局,我赌赢了。

  都说喜狐记仇,善算计,倒也没错。

  原本我的确该消散,与其他喜狐一般化为天地养料,美名其曰守护天下山河。

  可,这一切不过都是天道的算计罢了。

  千年来,无一喜狐成就神位,天道早就容不下我们了。

  可我偏要逆天而行!

  它想让我成为天命之子的踏脚石,而我也能让他成为我归位的助力。

  毕竟,功德不足以对抗天道,但人界之主最纯粹的信仰和爱,就是天道也难以抗拒。

  封神归位,我从一开始就势在必得!

  上界中,我又遇到了苏卿玉。

  我朝他笑的魅惑绝艳。

  “多谢佛子助力,若不是你,我也堪不破天道真正的用意。”

  是了,什么与我堕妖沉沦,不去应这天道之命。

  都是上界挖的坑罢了。

  我若真的跟他走了,不去应劫,恐怕也要遭雷击碎魂魄。

  哼!

  跟狐狸玩心眼,嫩了!

  苏卿玉神相淡漠,无喜无悲。

  可就在我离去后,那双看尽世间百态的眼中,再也不是春秋分明。

  后来,我得了空又去了人间。

  看到了盛世繁华,也看到了生死轮回。

  我终是没再见一见容修,但我的喜狐庙却遍布了世间各处,他的所有都在我眼中,心中。

  我还去了趟瀛寇之地,胡姬在那里混的风生水起。

  她听我的话,祸乱朝纲,将瀛寇所在之国搅合的天翻地覆。

  后来,被一群师傅压在了火山底下。

  这段我与瀛寇的因果也终于落下。

  胡姬意识到自己顶了因果,只气得骂遍了狐族,尤其是喜狐一脉。

  狐狸记仇擅算计。

  尤其是喜狐,我又怎会让自己的道出现一点儿意外。

  所以,只能委屈她了,谁教她当初算计我来着。

  不过答应她的却是没有反悔,她的相公不仅受了我的一分功德,还成了我座下地仙。

  希望有朝一日,胡姬哪天掀翻了那座山出来时,也能消消气儿!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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