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改观
一路上快马加鞭，城主担心凌沐妍的身子骨要吃不消，特意叮嘱春花和冬曼照顾得妥帖些。
若是凌沐妍有什么不适，就立刻上前告诉他。
凌沐妍颠簸着倒也还好，只是忍不住想要撩起帘子看看外头，却被春花拦下了：“外头鱼目混杂，怎能见了姑娘的真容？”
闻言，她只得放弃。
冬曼特意带了几本游记，就怕凌沐妍在路上闷着，这会儿取了出来给她念了几页。
凌沐妍听着听着，有些昏昏欲睡，这时候马车却突然停下，叫她险些摔着了。
春花一边护着她，一边让冬曼下去问一问。
不等冬曼下去，前头的秋分就特意过来禀报道：“是京中来人，大相师派来的，正要去送口信，请城主大人上京。”
如今在半路遇上，这是最好不过的事了，于是一拍即合，打算护送城主等人一起上京。
“来的是哪位大人？”春花替凌沐妍问道。
秋分在车窗外低声答道：“是云公子。”
“竟是他，”凌沐妍有些惊讶，按理说这位云公子上回在自己这里吃了瘪，回去后指不定在大相师面前告状。
这时候大相师派他过来，难不成是借此给自己好看的？
不说凌沐妍，就是春花都有这个担忧，只是碍于车外除了秋分，指不定还有云公子身边的人。
耳目众多，若是说了不该说的，传到云公子的耳边，只怕要惹来麻烦的。
秋分倒是转告了城主的话道：“大人让姑娘不必担忧，云公子奉命传口信后，也是要护送我等上京的。一路上已经安排妥当，比之前只怕要再快上几天就能到京中。”
听这意思，云公子似乎不是来找茬的，凌沐妍这才略略放心。
一路上都打点好了，看来大相师早就安排妥当，倒是个有心人。
春花吁了口气，对凌沐妍道：“听着这意思，大相师并没有怪责姑娘？“
“或许吧，”凌沐妍微微点头，想着大相师如果只听云公子一面之词就定她的罪，就不会坐稳大相师之位这么久，又深得皇上的信任了。
就算大相师想做什么，起码表面上不会为难自己，再怎么表面功夫还是做得极好，有什么恩怨也得私下冲着她来。
不过既然城主发了话，云公子这一路上是不会出什么幺蛾子，这就够了。
如同凌沐妍猜测的一样，云公子确实一直安安静静的，甚少离开城主身边，更没跟她搭话的意思。
云公子对凌沐妍依旧没什么好脸色，却没出口恶言，只怕离京的时候是被交代过的，算得上识趣。
既然他如此识趣，凌沐妍也不会没事找事，两人井水不犯河水也挺好的，相安无事。
有大相师的手谕，一路上京相当顺利，根本没有遇上任何盘查。
果真到京中提前了数天，这段时日一直赶路，几乎都呆在马车上，凌沐妍也有些受不了。
被春花扶着下马车的时候，她才有种脚踏实地的感觉。
“这是云公子的府邸，进宫前暂时住在此处，休整洗漱一番。”春花低声告诉凌沐妍，其实她也奇怪城主居然答应住到云府来，不是该住到城主友人的府邸吗？
毕竟城主跟云公子着实不算熟悉，就这么住进来真的好吗？
凌沐妍想着云公子未必愿意让他们住进来，恐怕是那位大相师的意思，就近盯着他们吗？
住哪里倒也无所谓，毕竟在天子脚下，住哪里估计都有眼睛盯着的。
思及此，她念及袖中的黑珠子，看来自己要藏好才行，绝不能让大相师或者其他人发现言恒。
相处一段时日下来，凌沐妍早就当言恒是最重要的良师和益友来看待，若是落在别的什么人手上，逼着言恒做他不喜欢的事该如何是好？
只是这段时日在京中，给黑珠子晒太阳的事恐怕要耽搁下来了。
言恒要是知道了，怕是要不高兴的。
凌沐妍嘴角噙着一抹浅笑道：“住哪里都一样，都是客人，你们也得约束着自己，可别在府邸里到处乱走，能不出院子就别出去，请府里的丫鬟代为跑腿就是了，别忘了给些赏钱，总归是麻烦了她们。”
“是，姑娘，奴婢晓得的。”春花和冬曼自是应了下来，她们也没打算进出院子。总归这里是云公子的府邸，一个年轻公子的府邸，别说凌沐妍，她们这些身边伺候的丫鬟都该谨慎些才是，没得给凌沐妍惹来麻烦。
凌沐妍累了这阵子，早就倦得不行，春花叫婆子送来热水，给她好好洗了一番，就伺候凌沐妍躺下眯眼了。
只是她躺下还没多久，就听外头的冬曼进了来，低声说道：“春花姐姐，云公子派身边的丫鬟来递话，说是让姑娘去一趟。”
“有说是什么事吗？”春花见凌沐妍刚躺下，不忍心又让她起身，于是问道。
“小丫鬟一问三不知，奴婢特意问了，说城主大人也一并请了过去的。”冬曼想着有城主在，云公子总归不会为难凌沐妍。
春花也是这么想的，端看凌沐妍表态了。
凌沐妍点了点头，起身换上一件新衣裙，梳头打扮后就被候在院子里的小丫头领着过去了。
刚进花厅，果然城主也在，对凌沐妍微微颔首行礼。
云公子坐在上首，见她来了指着城主旁边的位子道：“坐吧，叫姑娘来，也是要转告大相师的话。上回是在下莽撞了，大相师临幸前没有仔细交代，这书在下送回去，也是要亲自烧毁的，在下误会了姑娘，在这里跟姑娘赔个不是了。”
“公子言重了，”凌沐妍在城主手边落座，听了云公子的话笑着点头。
只是云公子一直坐在上首，压根没有起身的意思，带着一丝傲慢的姿态来赔礼，怎么看都没什么真心在里头。
不过他主动赔礼，也算是不容易了，凌沐妍懒得跟云公子再计较。
估计云公子回去想告状，谁知道却被大相师训斥一番，提溜出来跟她赔罪的吧。
不然依照云公子的性子，哪里会这般容易低头？
见凌沐妍没有多说的意思，这事算是揭过去了，云公子不由多看了她一眼。
还以为这丫头会揪着此事给自己难堪，没想到就这么轻描淡写过去了。
如此也好，原本要赔礼，云公子心里已经不大痛快了。
现在凌沐妍这般知情识趣的，他也没打算继续跟这个丫头计较：“大相师让在下过来，一是接两位上京，想要亲自见一见，二是国库里查出一部分官银有异，正是城主管辖之地送来的，皇上也要亲自问一问城主。”
城主连忙答道：“我等正为此事而上京，凌姑娘无意中发现银子有异，这才查出铸银坊主昧下的大部分的银子。银子已经找到藏匿之地，等我回禀皇上后，想请皇上派人把银子都运回京中去，又或者再寻能人工匠重新造一批官银来。”
当然，他更偏向让皇上派人把银子运走，毕竟皇上估计也不放心官银再交给自己城里的工坊了。
云公子有些惊讶，毕竟此事他是临行前才知晓的，除了皇上和大相师，几乎没有人知道。
凌沐妍居然瞧出来了，还真是有些本事的。
如此，云公子对凌沐妍倒是有些另眼相看了。
他是大相师的徒弟之一，心高气傲不说，却是对有能耐的相师有种惺惺相惜。
毕竟云公子算是在徒弟里露头了，不然也不会被大相师委以重任，派了出来。
很多人只见了大相师一面，很快就没了声息，甚至没多久就被婉转送出了京中。
能留下的人不多，彼此之间偶尔会切磋，更多的是互相扶持。
云公子却很清楚大相师的性子，这位大师最是厌恶同门相争。争的是本事就算了，若是用些见不得光的手段，不管隐瞒得多深，大相师都能察觉得到，直接就送走的，彻底断了相师的前程。
不是没有人胆敢以身试法，只是没有一个能够不被大相师察觉而留下来的。
所以云公子看向凌沐妍的目光温和了不少，说道：“既然凌姑娘已经看出来了，正好，回头到了京中，姑娘就跟在下一并去国库瞧瞧那批银子，指不定还能发现别的端倪来。”
他突然变得如此好说话，别提凌沐妍，就是城主都大为惊讶。
只是云公子主动示好，凌沐妍自然不会拒绝的，点头应下道：“好，谨遵公子吩咐。”
云公子也知道自己变得太快，让凌沐妍有些警惕也是应该的，并没有再多说，只道：“此事皇上已经知晓，大为震怒。幸好城主已经察觉了，又把罪人都带上京。”
余下的话他没说，城主也能明白。
要是他没事先发现，被云公子带回京中，仓促之间没能立刻揪出主谋来，他这城主只怕是做不下去的。
如此，城主对凌沐妍更为感激了，想着回头面见皇上和大相师，一定要在两位贵人面前给这位姑娘多多美言才是。
凌沐妍能得贵人的赏识是必然的事，他从中牵线搭桥，也算是让她少走了许多弯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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