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脑溢血
“阿晖，这不是你的错，你还有时间，这些年你虽然陪叔叔阿姨他们的时间比较少，但是至少经过你的打拼你给了他们的老年生活一种保障。”
李晖在律所虽然没有赚什么大钱，但是也赚到了一些，虽然没有过上富裕的生活，但是日子也还算过的去吧，否则刘琴她爸妈也不会看上李晖，想让李晖当自己的女婿。
“阿默，我今天在车上想了很久，我觉得自己挺任性的，离开家这么些年，除了过年几乎不怎么回家，其实我爸当年就说让我考个离家近的大学，然后回到我们小县城里找一份安稳的工作，可是那时我犟，非要出去看看，我爸他们拗不过我就随我了，后来毕业的时候他们又让我回老家，我还是不甘心，觉得自己既然走出来了就不应该还没干出一番事业就又回到那个小县城，年轻的时候不懂事，现在我才发现他们也许是对的，你看我爸现在还不知道怎么样，而我也只能干着急不能赶回去，阿默，这一次我可能要重新规划一下自己的事业了。”
这天晚上一个男人坐在火车硬座上捧着电话闷声的抽泣，另一个男人坐在车上满脸的愁容和不舍，他们诉说着这些年的过往，情绪缓过来之后他们还像往常一样开了几句玩笑，只是他们都知道这是要开始和过去道别了，后来他成了他的大学室友，而他也只是他远方的一个朋友这世界本来就是动态发展的，没有谁可以一辈子陪着另一个人呢，把握好当下就可以了，再强求别的就有点贪心了。
“打完电话了，我刚刚有点饿了就在那里吃了一碗面条，这里还有一个煎饼，你要吃吗？”
丁易默刚挂断电话，整个人都在那里发呆，这时周清欢打开车门坐到了副驾驶上面，还顺手将手里的煎饼递给了一旁的丁易默。
周清欢知道丁易默肯定不希望自己看见他和李晖之间的通话，所以就自觉的到餐厅里吃饭，等觉得时间差不多了才回来，没想到回来就看见丁易默一个人在车里发呆。
“嗯，哦，我不吃，现在不饿，你放在那里吧。”刚开始丁易默还没有反应过来，才发现周清欢是给自己带了吃的，刚刚上路之前就吃了饭，现在不饿，主要是没有心思吃饭了。
于是丁易默提醒周清欢系好安全带，就出发回锦城了。
“你和李晖聊的怎么样了。”周清欢拿起车子前面的暗格里拿出一袋饼干，拆开包装放进嘴里然后好似无意的问丁易默。
丁易默握方向盘的手紧了紧深吸一口气，转头看了一眼周清欢开口道。
“不是很好，阿晖可能要回老家了。”
虽然刚才李晖没有明说，但是多年的兄弟丁易默还是能猜出他的几分心思的，他心里有愧疚，这个愧疚一直都存在，只是他一直不说也不想去深究，以为只要自己不想这些就不存在了，可是有些事爆发只是要一个契机，这次李爸爸生病就是激发李晖直面自己内心愧疚的契机，他心了的那股劲过不去了，所以他只能尽力去弥补，为了防止以后有更多的愧疚和遗憾。
周清欢有一丝的惊讶，据他了解李晖从本科到现在一直留在锦城，他在锦城有房子，可以说他所有的一切都在锦城，这个时候放弃这一切离开，那得需要多大的勇气，或者说那是用多大的苦衷啊。
“为什么呀，他回老家不就要重头再来吗，他都三十好几的人了吧。”
说实话年轻的时候大家拼了命的往外爬，想远离原来的人和事，不就是因为想换一个新的环境，想爬上一个新的层级，为了这些多少年轻人在高高的写字楼里汗水和泪水早已分不清了，李晖是幸运的因为他的努力至少是有结果的，太多的年轻人奋斗到三十来岁才发现自己还是一无所有，在自己工作都年的城市连个房子都没有，这样细数来是多么的悲哀和凄凉。
“阿晖也不想啊，他也是没有办法，他家就他一个，父母年龄大了身体都不好， 其实阿晖特别喜欢锦城，记得刚上大学的时候，周六周天我们不是出去玩就是在宿舍里打游戏或者泡图书馆，只有阿晖他带着手机走遍锦城的大街小巷，结束之后还会写一些东西，那时候我们聊天他就说锦城是他见过最美的城市，他爱上这里的一切不想离开，就连考研的时候我和他说让他去首城，他不干，他说就留在锦城以后好好努力在这里安家，他买房子那年他特别的兴奋，付首付那天晚上他高兴地一晚上都没睡拉着我在阳台坐了一宿。”
想到这些丁易默觉得好笑，他甚至有些怀念以前的时光了，那时他们的目标就是接案子处理案子，没有那么多的烦恼，看现在总感觉被什么束缚住了手脚，没有了以前的冲劲反而多了一份拘谨。
“大概是怕子欲养而亲不待吧，长大了总要学会舍弃些什么吧。只是有点可惜了，不过我理解李晖当时在锦城买房子的心情，我和婷婷当年也一样，就是想远离老家的一些纷争，我们决定在锦城安家，他们都说女生不应该在结婚之前自己买房子，就连我爸妈都这么认为，我偏偏不行这个邪，所以我拼命工作，生活节俭就是为了有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对我们而言这不仅仅是一套房子，我想李晖做出放弃这一切的决定很难，他很勇敢。你也别太伤心，处理好律所的事吧，这都是他自己的决定，我们作为外人不明白他的处境，也不能阻止他的决定，只能说祝他好运吧。”
两人不愧是靠嘴吃饭的人，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这次旅行也就在这段聊天中结束了，回到锦城之后大家又要各忙各的了。
周清欢和丁易默到达锦城时，李晖这边也下了车，他没有回家直接奔县医院了。
“小琴，你在哪里，我到医院了。”在医院大厅李晖大步的走着很着急边走边和刘琴打电话询问他们的具体位置。
“我们在医院手术室这边，叔叔的手术还没有结束，你过来吧。”
听到具体的位置李晖挂断了电话，快速搜索着医院的指示牌找手术室的位置，很快就发现在五楼 ，李晖飞快的冲向了电梯，可是不知道怎么了电梯迟迟不下来，他不断的看着手机，身体在摆动，最终等了五分钟电梯下来了。
‘’小琴，怎么样了。
电梯的出口正对着手术室，刘琴坐在手术室门口的椅子上看着手机，李晖看见后连忙跑到她的身边询问手术的情况。
“手术还没有结束，医生说是脑出血，送医院的时候问题还不是很大，但后面发现有点严重，本来县医院没有这个条件做这种手术的，他们建议我们转去大医院，不过我让我爸打听了一下，发现省医院的一个心脑血管方面的专家最近正好在县医院里做技术指导，于是就托人请他来主持手术，听说这个专家很厉害，我想叔叔应该没有什么事情。”
听到没有事李晖这颗悬着的心算是放下了一半，可能老天都在帮他们吧，这个脑溢血他知道以他们县医院的医疗水平根本就没有什么胜算，县医院曾经有医生尝试过做这种手术，但是到目前为止是开一个死一个，没有一个是成功的，这会父亲的病来的比较急，如果不是幸运碰见上头下派医生来做技术指导，父亲只有死路一条了。
“小琴，谢谢你啊，这次没有你我都不知道我爸会怎么样。”李晖在刘琴旁边找了一个空位置坐了下来。
“没事，这不我家正好在这里有熟人吗，这就是几句话的事，没什么的，只要叔叔没事就行。”
刘琴看着李晖，他很憔悴明显是紧赶慢赶赶回来的，眼睛里全是红血丝，身上穿的西装也是皱巴巴的，和自己上次见他的时候相比这一次更加的狼狈。
李晖在一旁没有说话，弯着身体头埋在两腿之间，他明显心里很烦躁，头发都被他抓成了鸡窝状。隔两分钟就看一眼手术室的方向，发现上面的灯还是亮的，知道医生的技术很棒他很欣慰但是同时又担心手术过程中会出现什么问题。
“你要不睡会，进去有一段时间了，但我估计应该还要一会儿，你在椅子上躺一下，出来了我就叫醒你。”刘琴将李晖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很是心疼他现在的样子，一个人死撑着，感觉随时要崩溃一般。
“不了，我爸还在手术室里，我现在也睡不着，我就在这里等着。”
李晖他起头看了一眼身边的刘琴露出一抹假笑，仿佛是让她安心，随后又开始看手机上的时间和手术室的指示牌了。
“你就睡会吧，实在睡不着你就眯会，你看看你眼睛里的红血丝，再不睡会下一个进去的感觉就是你了，这里我给你守着呢，放心吧。”
刘琴见好声相劝没有用，只能来点强硬的，她拉住李晖的手强制让他躺着，然后将自己身边的外套搭在他身上。
被这么一整李晖有点不好意思了，感觉这样纠缠下去刘琴要生气了，人家本来就是为了自己好，他不愿意落了她的好意，这些天他天天在律所忙案子，在车上几乎没睡，眯会也是好的，索性就靠在手术室门口的椅子上闭目养神，可是心里终究是不平静的。
一个小时之后，手术结束了，医生从里面出来，李晖听到动静之后快速地跑了过去。
“医生，我爸怎么样了。”
“手术很成功，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但是毕竟是脑溢血开颅手术，加上患者年龄比较大，患者不可能像以前那样了，后续生活和行动可能需要患者家属悉心照顾了，病人等一下会送到病房。”医生说完就又回到了手术室。
医生进去后李晖整个人都呆在了那里，脚下踉跄一步，要不是刘琴扶着他，他可能就要摔在地上了。
“小琴，我是幻听了对吧，那医生他胡说八道吧，什么人呀还有没有点医德啊，我刚刚就该揍他一顿。”李晖愤恨的盯着手术室关上的门，觉得医生的话就是胡说，嘴角还在嘲笑医生。
刘琴知道他很难接受这个事实，她知道李晖明白医生的话，毕竟村里他们见过现实里的例子，换成任何一个人都很难接受，毕竟谁希望自己最亲的人突然从和自己谈笑风生，时不时打电话对自己嘘寒问暖的亲人，有一天变成一个只能坐在轮椅上被人照顾的废人呢。
“李晖，你别这样，脑溢血本来就很危险，你看我们村里周围谁的脑溢血还被救回来的，李叔算是幸运的，只是脑溢血做完手术之后瘫痪中风这是很常见的，我们应该庆幸李叔的手术很成功。”
刘琴拉住了李晖，她觉得李晖已经有点失控了，再不劝劝他他可能要去打医生了。
“怎么会这样，明明上次我走的时候人还好好的，我平时给他打电话问他身体情况，他说很好，还说饭量变大了呢，怎么会突然脑溢血了呢。”
李晖蹲在地下一直自言自语，不敢相信也不想相信父亲变成了这个样子。
“李叔应该很快会被送到病房里，我们快去病房吧，否则他出来没有人照顾，现在最重要的是照顾好李叔。”
刘琴蹲下拍了拍李晖的后背安慰他，她的眼里全是心疼，但是又什么也做不了。
两人到病房的时候李晖的爸爸已经被送到了，护士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并叫家属去缴费。刘琴觉得还是让李晖多陪陪李叔就主动揽下了缴费的任务。
这是两人间的病房，但是目前只有李爸爸一个病人，李晖看着病床上的父亲，头发被剃光了，身上插满了管子，就这样静静地躺在那里，李晖终于忍不住了泪水一直往下流，到最后咬着手在父亲的病床前呜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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