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再救

不出张遇贤所料，等远离了他，谢雪璇双目逐渐恢复了清明，回归了本我，他的功力还是差了些。方才发生的事都被她看在眼里，自然是记得的，她难免有些意外，确实也被他的真心所惑，当下对张遇贤也没了初见之时的警惕，就连治疗也都大大方方的任其施为。

  帮她治疗的是个长相一般脸上有胎记的女孩，她是山寨大夫的孙女。谢雪璇问她：“为何入了清风寨做山贼？”她说：“不做山贼又如何，等死吗？我们南逃来此躲避人祸，当地人不收留也就罢了，还嗤之以鼻！幸好大当家收留我们，让我们得以活下去，即使是做了山贼也是被当地人给逼得，怨不得我们！”

  谢雪璇闻言不置可否，她只是觉得，即使饿死也不该做了土匪山贼为祸一方，明显观念不和她也就不再多问。

  之前一直处于危险之中，精神紧绷，也没在意自己的伤势，当下稍一放松才感觉浑身疼痛，已然运不起半分功力，她感觉现在即使面对普通的士兵，自己都未必逃得了。脏腑重创，双臂被不同程度的砍伤，肩膀剑伤，一双腿被陷阱里的竹刺插的满是伤痕，腰腹甚至有一道触目惊心的贯穿伤，总而言之比上一次受的伤还严重，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坚持到现在的，简直是奇迹。想逃目前是不可能了，老实养伤吧。

  山下的番禺军已经发起了进攻，毫无意外，他们被沿路的陷阱所阻，极大地拖延了进攻的脚步。山贼们依托山势居高临下，山石滚木，倾泻而下，箭矢如雨般洒落，番禺军措手不及下，吃了大亏，伤亡不小。不过很快重整阵型，在盾卫的掩护下有序推进，山贼喽啰的箭矢再不能伤及分毫。

  “这些山贼倒是有些头脑，难怪之前能大败江旅帅500官军。”张敬看过先前的战斗后评价道。“不过也就如此了，比起精锐的番禺军还是差远了，古庄主觉得如何？”

  “番禺军神勇，不愧为正规军，用不了多久，必定攻克清风寨。”

  “他们虽然厉害些，对付不成气候的山贼喽啰不在话下，不过如果对上成规模的叛军就不见得行了，你可知番禺军有多少人？”

  “我来到宝安县才一个月，连小小的宝安县都还没熟悉，哪里知道南海县的事啊，使君大人难为在下了。”

  “哈哈哈，也是，番禺军是广州府驻军，不过2500人而已，这只军队是本官目前所能掌握的唯一军队。封州有人的静海军，十倍于番禺军，我空有军权，却并不能控制他们，我与其他的藩镇完全不可比，身为一方节度，本官颇感无力啊！”

  十人为火，五火成队，两队成旅，五旅成营，五营成军，十军为1厢。人的静海军是满编的厢军，镇遏一方，与其相当的还有镇海军，这些本该由节度使掌控，然而新上任的张敬并不能得到其效忠，因此他殚精竭虑，恐怕万一有一日叛乱，自己没有实力镇压。这就难怪他想另辟蹊径，自己筹措组建牙军了。

  张敬此时这么说，言下之意再明显不过了，古晟虽然有自己的打算，但自己羽翼还未丰满，与其自己埋头苦干，不如借张敬这股东风乘势而起。

  “先前您让我考虑的事，我考虑好了，我愿意为使君大人分忧。”古晟当即表态道。

  “好，以你的才能，相助于我，我如虎添翼，大事可期。”

  “古某这就带番禺军拿下清风寨，就当我的投名状了。”说完策马扬鞭，杀向前阵。

  古晟的悍勇不由让张敬心惊，只见他单骑冲入山贼之中，一柄钢刀在他手中大开大合，不过片刻在人墙中杀出一个豁口，山贼顿时阵型大乱，停下了攻击，番禺军趁此混乱间隙，全军冲刺，跨过陷阱，与山贼队伍碰撞在一起，登时混战成一团，双方终于短兵相接。山贼哪里是职业军人的敌手，一个个倒在血泊之中，没多久杀的他们四散溃逃。

  古晟一刀劈开三名山贼喽啰，身旁的敌人尽数伏诛，他翻身回到马上，单刀匹马朝清风寨杀去，番禺军解决完眼前的山贼也奔跑着跟上。

  张敬见状也没派个亲卫协助，他想看看这个被自己看中的人能做到什么程度，他下了马吩咐属下在一旁支棱起帐篷来，准备就地等候古晟凯旋。

  古晟刚靠近寨门，寨墙后就铺天盖地的射来箭矢，他伸手挥刀格挡，硬是一箭未中，甚至连胯下马匹也完好无损，端的是霸气无双。女墙后众山贼见了无不惊骇。

  他翻身下马，朝附近山林奔去，靠近一处山包，几下借力便翻入墙中，墙后山贼见此大惊，吓得拔腿而逃，寨门都不守了。古晟也没管寨门，持刀追杀而去。

  他逮住一个小队长，在他面前随手剁了几个山贼，问道：“几个时辰前你们抓了两个人，他们关在哪里了？”

  那小队长吓得腿打颤，连道：“被押去后山了，具体我不知道啊！”

  他不再多问，直接往后山掠去，他的目的是救人，这些山贼喽啰自然有人会对付，自己懒得再杀。

  张遇贤早在半小时前就和他的两名左右手收拾细软，准备撤离，塘朗山挺大，官兵就500人，只能攻打山寨，无法围困，他们只要想逃，有的是下山的路。

  他来到医治伤患的土屋子，准备将女侠带着一起逃离。

  谢雪璇得知官军已然杀进山里，不久就会攻破山寨，她哪里想到山贼竟然不堪一击，一天都没能守住，本想着他们坚持一天，自己恢复一些好逃跑，可现在看来恐怕不行了，官军攻破山寨肯定也不会放过自己，可又不想和山贼为伍与他们一起逃走，如何选择，她心中纠结。

  张遇贤见她又不回应，难免心中疑惑：“女侠可是担心我们带着你怕拖累了我们逃跑？你不可如此想，既然我愿收留你，那便当你是亲族，哪有舍弃亲人不顾的道理，你莫要再推辞，快跟我速速逃离。”她转头对那医女吩咐道：“小丽你带着女侠，我们一起走。”

  谢雪璇还未做答复，已被小丽搀扶而起，她被迫跟他们一起离开。

  古晟来到土屋子时，他们已然不在，晚了一步。当下也不知道该往何处追了，他有些懊恼，看到人就抓住逼问，一连问了十余人才有了眉目：“我见大当家带着几个人朝山后逃了，走的似乎是小路！”他听完不待那人反应就朝山后奔去。

  张遇贤等人不知道这么快就会有人追来，他们还带着个伤患，行动稍慢，正是因为如此，古晟才得以追上。古晟大喝一声，众人惊骇，回身阻挡，刚一交手就吃了大亏，他们哪里知道来人竟然如此厉害，当即甩下那老汉和两女转身便逃，转眼没入林间，古晟见人逃走，也没再追，因为谢雪璇正看着自己。

  她目光清澈，隐隐有些欣喜，怎么也想不到他会第一时间追上来，仔细想来，已经不止一次被他所救，心中不免柔软，同时也有些懊恼，这可如何还他啊！

  “你不必这么看我，等会儿再和你算账，先走。”古晟和她对视一会儿，没好气甩脸给她，转而看向另外两人，“你二人是谁，从实说来，不然别怪我刀下无情！”

  “大人饶命，我只是山上大夫，这是我孙女，被迫跟着大当家一起逃跑的啊。”那老汉求饶道。

  古晟目视他们一会儿，看他们不似说慌，又检查了他们随身包袱，都是些瓶瓶罐罐，还有本医书，这才道：“既然是救死扶伤的医者，自然不能当匪类看待，不过你们与其为伍，也有罪，现在让你俩戴罪立功，你们眼前的女侠乃是正道侠士，你们绕道将她安然送至深河畔万象庄，我可饶了你们，可听明白？”

  二人频频点头，古晟这才转身对谢雪璇道：“你先回去，我还得回去忽悠张敬，都是你害的，等我回去找你算账。”

  谢雪璇愧然，目视他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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